隔日。
赫尔菲蒂神清气爽地从床上起来。
睡梦中，她脑海中接收了更多的与魅魔，也就是自己身体相关的信息。
没了对身体未知情况的恐慌，赫尔菲蒂身心都放松了不少。
她伸了个懒腰，才发觉自己所处位置的不对。
这儿她来得不多，但也能从房间简约的风格中，判断出是属于路西达斯。
昨夜的事情如潮水般一股脑涌进了脑海，也包括最路西达斯离开前自己强硬抱着他亲吻的动作。
赫尔菲蒂一边眉头往上稍稍上扬了些，是对自己那样的行为表示惊讶。
但这样的情绪并不强烈。
她不觉得与路西达斯亲吻是一件多大不了的事情，更需要她注意的，是源源不断从背后传来的凉意。
赫尔菲蒂转身，看到收拢着存在感也十分明显的翅膀，还有一大片光裸的背，皱了皱眉。
翅膀可以全部收回，破碎的衣服却是怎么都回不了最开始的完好状态了。
这该怎么办？
她沉默思考的时候，房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
“谁呀？”她问。
“我。路西达斯大人让我给你送一套新衣服过来。”
第一个字，就让赫尔菲蒂听出了是夏洛伊的声音。
她正准备开门，想到身后的狼狈，脚步又停在半路。
门外的人仿佛感受到了她的犹豫，又开口道：
“衣服我就放在门外了，布雷主教那儿还有事找我,我就先走了。”
很快，传来了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赫尔菲蒂打开门，果然就没有看到夏洛伊的身影。
低头，就看到了从自己衣柜中收拾出来的一套干净衣衫，被放在地上的一个木质的方形托盘上。
换好衣服，她就要出去去找路西达斯。
但这次推开书房的门，面对的就是空无一人的房间。
赫尔菲蒂站在门口，一边脸颊鼓起，对眼前的情况很是茫然不解。
“赫尔菲蒂。”
有人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赫尔菲蒂迅速转过身，开心地喊：“路西达斯。”
她光顾着自己的所想所念，竟然完全没有注意到声音的主人是个女孩这么大的破绽。
“是我，赫尔菲蒂。”
夏洛伊眼睛颤了颤，将手中的托盘举高了些，
“路西达斯大人上午有事出去了，这是他让我帮忙送过来的早餐。”
赫尔菲蒂才放下心点点头，跟着夏洛伊进了平常用餐的小房间，一边吃一边跟坐在对面的夏洛伊对话。
“早上布雷怎么又找你有事，他要是仗着自己的身份指使你做事，你就跟我说。”
“我去跟他吵架，吵得他好多天看见你都觉得害怕。”
夏洛伊看着赫尔菲蒂脸上关心的神情，才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笑容。
“没事，放心吧。布雷主教就是找我问些东西，没有欺负我的。”
但过了几秒，笑容又缓慢地褪去，转变成了犹豫的忧愁。
她心里有些事藏着，却不知道该不该出口，犹豫许久，还是开口问道：
“赫尔菲蒂，你昨天怎么会睡在路西达斯大人的房间？”
这几年，夏洛伊才慢慢发觉，自己对于路西达斯大人的尊敬中，还藏着男女之间的喜欢与钦慕。
只是她清楚地知道，路西达斯大人对自己，与对教廷里其他的教徒的感情一模一样，从未有过特别。
这份感情注定是不会有结果的，夏洛伊也在一步步知道这个事实，她在慢慢地放下感情。
只是，再怎么放弃，喜欢也不会那么快就彻底地从心中抹除。
看见其他的女孩似乎与路西达斯有了特别的联系，她很难不放在心上。
而且，除了对赫尔菲蒂与路西达斯关系的烦忧，夏洛伊心里还有另外一个担忧：
赫尔菲蒂还是个小姑娘呢，路西达斯大人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就那样呢。
种种烦恼聚集在心头，也表现在了她的表情上。
赫尔菲蒂将昨夜的事情大概说给夏洛伊听，看着她的神情，不由咬住了叉子，问道：
“夏洛伊，你好像很关心路西达斯的事情欸。为什么呀？”
她叉了块香肠塞进嘴里，随口丢出了个猜测：
“难道是你喜欢他呀？”
沉默。
回答她的是持续的沉默。
赫尔菲蒂咀嚼的速度加快，等东西全部咽下去，她眼睛瞪大，惊讶地问道：
“你真的喜欢路西达斯呀？怎么之前都没有跟我说过呢？”
说起喜欢这个话题，夏洛伊不好意思地舔了舔唇，双手缠绕在一起，脸颊飞上两抹红。
“你之前还小呢，怎么好跟你说这个话题。”
“我现在长大了，已经变成成熟的魅魔了，你可以跟我说了吧。夏洛伊，你是怎么喜欢上路西达斯的呢？”
赫尔菲蒂双手撑着脸颊，眼里只有好奇。
不知怎么，看着她这个模样，夏伊洛心里，对昨日她与路西达斯大人亲密的最后一点芥蒂都消失了个干净。
她掰着手指，将喜欢的萌生过程一点点说给赫尔菲蒂听。
藏在心底的秘密有了倾吐的对象，夏洛伊都感觉自己轻松了许多。
说到最后，她抬头看向赫尔菲蒂，也好奇地询问道：
“你刚才说，意识迷糊的时候，你还亲了路西达斯大人。赫尔菲蒂，你呢，你对路西达斯的感情是什么样的啊？”
“嗯……应该也是挺喜欢的吧。”
赫尔菲蒂说得很轻松，并没有面对情敌的迟疑与隐瞒。
莫名其妙的，两人之间的氛围就变成了好姐妹之间的私密闲谈，氛围好到不像是对同一个人有相同感情的竞争关系。
不过，认真说来的话，她们好像也确实不像是情敌。
赫尔菲蒂掰着手指开始数自己“应该喜欢”路西达斯的证据：
“我认识他三年了，跟他相处很舒服，不像对别人会有的讨厌；”
“路西达斯长得好看，身材好，力量强大，还很温柔，脾气好。
要是他愿意答应跟我结合，肯定也不会特别莽撞不管不顾。嗯，这么一想，他还真是所有魅魔的理想类型呢。”
“昨天晚上我亲了他，味道还不错，这应该就是说，我是喜欢他的吧。”
“你啊，这不像是爱情中的喜欢。”
夏洛伊无奈地摇摇头。
想到因赫尔菲蒂亲吻而心神不宁，甚至到了需要出去躲躲程度的路西达斯大人，一时竟然不知道该为谁担忧。
看着赫尔菲蒂投来的寻求答案的目光，她想到什么，叹了声气，道：
“赫尔菲蒂，如果是因为我对路西达斯大人的喜欢，你才故意这样说的话，其实没有必要。”
“我虽然喜欢大人，也能知道他对我没有相同的感觉，我已经在放弃这份感情了。”
“啊？为什么呀？”
赫尔菲蒂的脸上还是纯粹的不解。
一下，夏洛伊就明白了。
赫尔菲蒂虽然已经变成了成年的魅魔，对感情方面还没有特别清醒的认知。
喜欢与不喜欢，完全是出自一个魅魔生理上的评判，而非男女情爱。
夏洛伊沉思着，就感觉到衣袖被一股力量拽住，抬头，就看见赫尔菲蒂认真的眼神。
“你真的要放弃路西达斯吗？我是一定要得到他的哦，如果你放弃，我就要去缠着他让他答应我了。”
“要是你也喜欢的话，我们可以公平竞争。看他先受不了谁的缠？”
想到路西达斯被烦的场景，赫尔菲蒂竟然还幸灾乐祸地笑出了声。
夏洛伊心中为路西达斯大人无声叹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我是真的要放弃路西达斯大人，不，或许说，应该是放弃那份对他的喜欢。我们从未有过开始的可能，又哪来的放弃他呢。”
“路西达斯大人是值得我仰望崇敬的，更适合作为我前进上进的目标，而不是一个喜欢的男人。”
她心中都将他放在了高高在上不可攀折的地步，回归到现实中，就更加不可能成功走近到他的身边。
“但是你，真的要去追求路西达斯大人吗？”
追求？
赫尔菲蒂顿了顿。
她只是想要路西达斯跟她结合，做她的食物，亲她吻她喂饱她。
追求是什么意思？
管它呢，反正得到人就行了。
赫尔菲蒂肯定地点点头：
“嗯。要去追求，等今天路西达斯回来，我就开始。”
路西达斯是在黄昏时候才从外面回来的。
他今天出去一整天，除了是想暂时远离赫尔菲蒂，给自己一个单独的空间思考；
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也是今日他的确有事情要忙。
就算是国都，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贵族或者有钱的商人。
每到冬季前几个月，路西达斯就会安排教廷和他自己，为那些无家可归的流浪儿提前做一些准备。
忙碌了一整天，路西达斯身体也不可避免地有些疲惫，直接就往自己的房间而去。
走到长廊尽头，一个靠在门上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越来越靠近，那人的面容也在眼中变得清晰。
“赫尔菲蒂？”
堵在门口的人确实就是他今天要躲避的对象，但当认出来她的身份，路西达斯口中最先蹦出来的问题还是：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难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