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白英面露错愕之色。
都被揭穿了,竟然还敢倒打一耙?祝潇潇的脑子是拿去炖汤给顾长空补身体了吗?
她哭笑不得,“我给你传答案,我再举报你,你当我跟你一样脑子不好使吗?”
听见白英这么说,旁边几个已经做完试卷的考生也忍不住笑出声来。
“谁、谁知道你怎么想的!”
祝潇潇似乎也觉得自己这么说不占理,又眼巴巴看向监考老师,哭诉道:“老师,我真的没有撒谎,考试前她跟我说好了的,会把我不会的数学题传答案给我,我不知道她怎么扭脸就又举报我了……”
说着,祝潇潇又看向白英,“白英,你不想把答案告诉我就直说,为什么明明答应我了又反悔啊?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还在怪我?怪我当初不该抢了你喜欢的男人,这点是我们对不起你,可谁让你先脚踩两条船的。”
嚯!
怎么越说越热闹?
周边的几个考生一边分心检查了,一边竖起耳朵来认真吃瓜。
监考老师看看沉着脸的白英,又看看委屈巴巴的祝潇潇,一时间不知道该信谁的好。
“呵!你是说,我为了报复你拿着我的前程开玩笑是吗?不好意思你们这对狗男女对我还真没这么重要。”
白英冷嗤出声,接着看向一旁的监考老师,“老师,她不是说是我给她传的答案吗?那完全可以对比对比,看看纸条上的答案跟我卷子上的是不是一样!”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监考老师点点头,探头过去检查白英的试卷,将答案和纸团上的答案两相对比,随着越看她眼中的惊讶就越藏不住。
片刻后,她一拍桌子,怒视起了祝潇潇,“这位考生你为什么要反咬人家一口?她卷子上的题目全都做对了,而那张答案纸上的答案正确率还不到一半,这根本就不可能是她的水平能写出来的!”
祝潇潇傻眼了,“怎、怎么可能?那、那一定是她故意的!她故意把答案写成错的给我,这样就算我抄了也没法答对题。”
闻言,监考老师更是跟看傻子似的看向祝潇潇,“你以为人家跟你一样傻?这样的成绩都能考上顶尖的大学了,犯不着为了跟你置气就赌上自己的前程!更何况,这上面的解题步骤都不一样,你的意思是这么短时间她不光要写完自己的卷子,还得再用另外一种解题步骤写一道错题?把你杀了我都不信!”
“可是、可是……”
祝潇潇唇瓣微动,还想着再说些什么好把这口黑锅扣到白英头上。
监考老师却没有这个耐心听下去了,“够了!到底是谁给你传的答案?”
收到不远处顾长空传来的警告眼神,祝潇潇只能缩着脖子自认倒霉,“没、没谁,是我自己写的,我想栽赃她,让她的成绩作废。”
白英轻扯唇角。
不管怎么说,纸团上的答案起码还对了几道题,祝潇潇的试卷却是空白一片,她要能写出来那几道题也不至于作弊。
只是没想到,祝潇潇为了保全顾长空,竟然把罪名全都揽到了自己头上。
不想就这么看着顾长空这个渣子逃过审判,白英适时道:“我看未必吧?要是真跟你说的一样,事情全是你一个人搞出来的,那你这么做图什么?有的题目自己会写,不往自己的卷子上写,还要再费功夫写到草稿纸上栽赃我,那你这已经不是坏了,而是蠢得离谱。”
“是啊,我看你的水平根本就做不出来这几道题,”
监考老师突然想起来之前检查祝潇潇的草稿纸,上头全是鬼画符,压根就没有一点内容能看的,这种丈育水平怎么可能做对答案纸上的几道题?
“说,到底是谁给你传的答案!”
监考老师威胁道:“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不说我就让外头的战士把你抓走,到时候该批评批评,该劳改劳改!”
“我、我……”
祝潇潇彻底慌了神。
她一开始只想成绩考得好一点,能够回城的啊!怎么现在不光回城的事儿泡汤了,甚至自己还可能被抓去劳改?
是该供出给她传答案的顾长空,还是该咬死了不松口,好让顾长空记她的情?
祝潇潇紧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她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老师,刚才的事我看到了,我知道是谁给她传的答案!”
就在这时,角落里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白英莫名觉得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她下意识回头看去,在看到出声的人是个扎着辫子的姑娘时,微微惊讶。
王瑾瑜?
没想到竟然是之前她在农场认识的那个养蚕的姑娘!
让白英更加没想到的是王瑾瑜虽然身在农场却也没有放弃学习,还是报名来参加这届高考了。
这让白英觉得很是欣慰和替对方开心,有种找到了同伴的感觉。
视线和白英撞在一起,王瑾瑜自然移开视线,装作和白英不认识的样子,免得她的证词再被别人认为是栽赃陷害。
“你说。”监考老师询问。
王瑾瑜抬手指向坐在她前排的顾长空,“就是他!我当时刚好写完试卷,想着抬头看下墙上的钟表,正好就看到这个人丢了个纸团,丢到了那位考生的桌子上。”
“你胡说!”
顾长空当即愤怒地望向王瑾瑜,他也去过大队的农场,知道这人原本也在农场干过,还和白英的关系很好来着……
“我以前见过你,你是白英的好朋友,你这么说肯定是为了她在陷害我!”
王瑾瑜轻笑了一声,“你见过我啊?那我叫什么名字?”
“你、你叫……我怎么知道你叫什么!”顾长空气恼道。
王瑾瑜暗暗松了口气。
她赌对了。
这个姓顾的知青还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也是,她平时都是待在农场里养蚕,鲜少有时间出去,跟农场以外的人都没怎么接触过,在农场一年多了顾知青拢共就没见过她几面。
“你看,你都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我也压根不认识你,我只是一个看不下去你们两人合伙做局欺负女同志,所以站出来说句公道话的热心群众。”王瑾瑜一脸大义凛然道。
“好同志!”
监考老师赞扬了王瑾瑜一句,接着冲祝潇潇和顾长空指指点点道:“一看就知道你们俩整天也不知道正经学习,心思都用在这上面了,难怪那么多题就对了没几道!”
祝潇潇和顾长空被训得跟个孙子一样,加上周围人朝他们投来的鄙夷眼神儿,两人脸简直臊得跟猴屁股一样。
“好了,你们也别在教室里待着了,都给我出去!这两科的成绩都取消,之后的考试也不用来考了。”
眼看着监考老师就要叫人来把他们给抓走。
顾长空不甘心自己的成绩取消,固执道:“老师,我真没有给她传答案!”
“是,”祝潇潇哽咽道:“他没有给我传答案,是我自己写的。”
“你们去跟军人同志解释去!”
监考老师没有跟两人废话,直接叫人把两人给拉了出去。
这是高考恢复的头一年,上头对这次的高考十分重视,走廊外头都有士兵在站岗,一旦教室里有人作弊或者闹事就会被带走,考试成绩也会被取消。
所以,哪怕祝潇潇和顾长空再不情愿,也还是被拖了出去,门关上后还能听见两人狡辩的话。
监考老师摆摆手示意白英和王瑾瑜坐下,安抚的同时也不忘警告考生们,“好了没事了,安心写你们的。剩下的人可别再搞些小九九,不然跟他们一个下场!”
十几分钟后,考试时间结束试卷被收了上去。
考完已经是中午了,等到中午吃了饭,下午休息好了还要再来下一场考试,时间紧迫考生们赶紧收拾东西。
“刚才谢谢你帮我作证。”
白英收拾好要带的东西,走到王瑾瑜那边跟她道谢。
王瑾瑜笑着摆手,“什么谢不谢的?我是看出来了,就算没有我帮你说话,你也能解决那两个人。”
“你这也太谦虚了,”白英拉着王瑾瑜的胳膊,“我不管,你帮了我这么大忙,不好好感谢你我简直寝食难安。走,我请你到国营饭店吃饭去!”
“不用了,我带的饭。”
王瑾瑜说着从布袋里拿出一个铝制饭盒。
白英摸了下饭盒,简直凉得冰手,“这么冷的天,万一吃了闹肚子怎么办?咱们下午还得考试呢,你别再考着考着想上厕所影响成绩。”
“这……”
王瑾瑜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只好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忘记咱们以前的关系了?”
白英说笑着,“记得当时还在农场的时候,我们俩和沈傲还有夏乐乐经常在一起玩,那段时间还挺美好的。”
“是啊……”
两人边聊,边往外走。
“夏乐乐他啊,”王瑾瑜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夏乐乐已经平反回京了。”
“真的啊!”
白英惊讶道。
她是真的为夏乐乐感到惊喜,“等我真的考上大学,说不定到时候还能再见到他。”
王瑾瑜意识到了什么,“白英,你也打算考京城的大学?”
“也?你也打算考京城的大学?”
“嗯,我打算报考京大。”
“巧了,我也是……”
两人相视一笑,“那我们一起努力,都会进入心仪的学校!”
“白英,我来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考场的林璀璨也出了教室,老远就瞧见了白英的背影,赶紧正兴冲冲地往这边跑来。
“这是……”
等跑到近前,林璀璨好奇地望着王瑾瑜,总觉得对方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间又想不起对方的身份。
片刻后,她恍然大悟,面露惊讶道:“你、你就是那个王瑾瑜?”
王瑾瑜纳闷道:“同志,你是……?”
白英也是满头雾水,“璀璨,你什么时候见过王瑾瑜?”
“见……不对,没见过。”
林璀璨连忙改口,生怕两人再继续追问下去,赶紧岔开话题道:“肚子好饿啊,我感觉我现在可以吃下一头牛,咱们赶紧吃饭去。”
白英察觉到林璀璨似乎顾忌什么,便也识趣地没有再追问下去,等着跟林璀璨单独相处的时候,她肯定会告诉自己。
三人径直往校外走去。
校门口,沈傲依旧等候在外头。
不过,大概是他是开着军车来的,加上他的形象实在过佳,好几个陪同考生的家长都凑过来跟沈傲搭话,似乎想要把沈傲介绍给自家闺女。
沈傲已经谢绝了好几个人的搭讪。
无奈,这些人就跟听不懂人话一样,硬要跟他打听他在哪儿工作,什么职位。
外形和条件不错的男人那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大婶们好不容易找着一个,可不得使劲浑身解数地想要扒住?
当然,这是老一辈人的想法,年轻人也觉得这样做有些太过没有边界感,尴尬地拉着自己的老妈。
“妈,好了,人家没那个意思。”
“就认识下怎么了?多聊聊不就有意思了?我们那个时候,都是结了婚才知道自己男人长啥样!”
但老太太们是真‘年轻力壮’,别说几个女同志了,估计就是好几头牛都拉不动。
“阿姨,我已经结婚了。”
沈傲烦不胜烦,无奈拒绝道。
“怎么可能?我不信!”大婶们语气笃定道:“我都在这儿观察很久了,压根就没见你跟哪个年轻姑娘说过话!”
“……那是因为我爱人她进去考试了。”
隔着老远沈傲看到白英正往外走,眼睛瞬间亮起,脸上的无奈也在转瞬间化成了喜悦,“我爱人来了!”
说着,他迈开长腿,三步并作两步地朝白英跑去。
“累了吗?”
等来到近前,沈傲自然接过白英手里的布袋,贴心道:“还能不能走动路,不行我背你。”
明明刚才还矜持得不行的小伙子,现在就热情似火得跟啥似的……
周遭的大婶们都惊了。
多好的小伙子,还知道心疼媳妇儿,可惜怎么、怎么就有主儿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