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卫东知道娄艳茹在担心啥。
付红旗在滨江位高权重，一直跟刘卫东没啥交集，何况娄南被打倒付红旗肯定也签了字，某种程度上来说，付红旗还是娄家的仇人。
因为仇人得罪朋友，这确实不明智。
李红吃完面条就骑车走了，临走还嘱咐刘卫东遇事多动动脑子，不要因为担心她而改影响自己的判断。
李红走后，娄艳茹忧心忡忡。
“卫东要是按你说的，现在这局面就很微妙了，咱一个小老百姓，有必要搅到大领导的博弈之中吗？”
刘卫东叹了口气：“不是我要瞎掺和，是事情找我，昨天在二队，本来马主任是想求付红旗帮着卖秋菜的，没想到付红旗把球踢给了我，让马主任直接跟我说就行，当时不但马主任懵了，李保田都差点吓尿裤子。
虽然李红说我是她表哥，可到现在他俩还八字没一撇呢，付红旗会立刻给我站台？你不觉得奇怪吗？”
娄艳茹叹了口气：“要是我爸在就好了，当初就是赵书记把他从农研调到市里，又提拔到农委主任位置上的，可现在……”
刘卫东一把拉起了娄艳茹：“走，咱俩现在就去农场，正好听听你爸对你们姐俩高考有啥想法。”
骑车带着娄艳茹到红星农场都快四点了，见到娄南的时候他气还没消。
“卫东过来了？艳茹你别听你妈的，愿意考哪自己决定，没有卫东绞尽脑汁想办法，你跟艳华根本考不上大学，我跟你妈又大吵了一架，我告诉她再不用来看我，就当我死了。”
刘卫东忙扶着老丈人坐在了卧牛石上。
“爸您别生气了，我妈不也是想让艳茹她俩上更好的大学吗？出发点没毛病，我这次来不是因为这件事，是想了解滨江政府的一些内幕……”
听刘卫东把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儿说完，娄南皱着眉好半天没说话。
“卫东啊，为了帮艳茹和艳华过审，你居然牺牲李红的后半生？你这么做可不厚道啊。”
刘卫东尴尬的一笑：“爸，李红父亲为啥自杀您也知道，她下乡时遭遇很坎坷，回城后又没靠山，我这也是在帮她。
现在付红旗有接触我的意思，人家是大领导，只要提出来的要求不过分，我根本无法拒绝，就是不知道我跟付红旗接触，赵书记会不会有想法。”
“以我对赵书记的了解，他即便有想法也不会把账算到你头上，你虽然有才华，可对官场上的事一窍不通，何况市里出成绩谁摘桃你也说了不算。
付红旗之所以一直压着市委，并不是因为滨江没有一把书记主政，而是他有背景，你别得罪他也不要走得太近，保持距离最好。”
刘卫东离开农场的时候只得到了两个有用的信息。
一是付红旗上头有人，滨江市委书记一直都由省领导兼任，那说明付红旗的靠山最低也是省部级。
二就是赵立军跟付红旗不对付，但又弄不过他，所以自己游走在这两人之间，尺度一定要把持好，最好是装小白，装啥也不懂的技术男。
可娄南的想法似乎晚了一步，付红旗能把球踢出来，就已经知道刘卫东没那么简单了，再装傻可能适得其反。
“卫东你打算怎么办？选边站队，还是像我爸说的谁都不得罪？”
娄艳茹坐在自行车后座上，依旧忧心忡忡。
“我咋站队？你爸肯定是跟赵立军一伙的，付红旗明显是在试探，我要是处理不好不但我以后没好果子吃，李红也得搭进去。”
“那你还能跟付红旗一伙？跟我爸唱对台戏？”
娄艳茹更懵了。
“媳妇你真纯洁，纯洁得就像天山上的雪莲一样。”
“你给我滚一边去……”
回到市里天都黑了，两人在国营饭店买了几个菜包子当晚饭，回家一看好些未接电话，有王力打的，还有两个陌生号码。
刘卫东先给陌生号码回了过去，响了好半天才有人接，一问居然是朝阳三队，刘卫东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大叔，应该是沙老四找我，麻烦您去找他一趟行不？他可能有急事。”
对面的老头骂了一句等着，就把电话撂了。
刘卫东赶紧又给王力家打了电话，王力说市里接待任务下来了，让刘卫东明天一早去商业局找他。
撂了电话刘卫东在地上直转圈，娄艳茹一头雾水地问道：“啥事儿啊你这么激动？沙老四是谁？”
刘卫东笑了笑：“是我撒下去找古董的哥们，应该是有啥消息了，看样子明天我得出趟门，最迟后天晚上就能赶回来，后天外商就到了。”
娄艳茹还想问，但犹豫了一下又把嘴闭上了。
以前刘卫东干啥都不跟娄艳茹解释，她早习惯了。
见媳妇这个表现，刘卫东心里挺不是滋味的，赶紧上炕打开了炕柜。
“媳妇你记得我上次让你看的青花坛子吗？这回我就要把坛子卖给外商，那是个明青花的罐子，能值好几万块，我安排的人就是帮我淘弄古董的。
倒腾古董可比卖专利划算，卖专利我还得负责后期的技术支持，劳心费神。”
“当家的你不用跟我解释，我相信你干的都是正事，你现在不喝酒耍钱，出门我不担心了。”
刘卫东在炕柜里一阵翻找，找出来几张一寸照片，这还是上次借相机的时候自拍的。
“早点睡吧媳妇，明天我忙得很，弄好了这回就能小赚一笔。”
刚铺好褥子电话就响了，刘卫东接起来一听，果然是沙老四。
“老大，我七点才从宝坻回来，我找了几个道上的哥们帮忙，还真找到一个手里有货的老乡。
我看了一下都是些瓶瓶罐罐，东西是老坑货，我这不赶紧给你打电话，也不知道这种货能不能碰。”
刘卫东的心怦怦直跳：“那老乡没说要多少钱？你看见的是瓷器还是陶器？”
“几乎都是陶器，有灰白色的，还有棕色和绿色的，他要的价格挺高，每件都上百，我那个哥们差点削他。”
刘卫东赶紧说道：“你明天过去找他，让他带着东西去你们村，我上午就能到，如果东西对我当场就给钱，我为啥让他带东西去你们村，你应该知道啥意思吧？别让人盯上知道吗？”
沙老四嘿嘿一笑：“放心吧老大，你忘了我是干啥的？明天我拉口棺材过去，一般人看见躲还躲不过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