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城,城卫署。
辽阔的城卫署大厅内,巨大的钢梁纵横交错,其上蚀刻着许多细密纹路。
蓝色莹光顺着这些纹路不断流动,交织成这些钢梁的脉络。
大厅顶部光滑如镜,上面刻录着一座完整的圆形星阵,闪烁着点点星光,又似海底泛着莹光。
在这宛如海幕的穹顶之下,气氛却略显凝重。
之前还面带笑容的洪秀全等人,已经完全收敛脸上的笑意,平静的站在大厅中,似乎在等候某个人,又似乎在等某种解释。
而夏邀与许伯也一同出现在此地,她是因为收到陈寒的信息,这才跟着到城卫署的,陈寒似乎是打算让她过来办某件事情。
就在此时,夏邀突然回头,看到一位身穿白色素衣的男人缓缓走入大厅。
因为这位陌生男人的进入,洪秀全等人下意识回头看去。
男人身形极为消瘦,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甚至脸色带着病态的苍白,仿佛已经病入膏肓。
“林医师?”
洪武笛浓眉一挑,“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城主让我来的。”
林机轻咳几声,苍白如纸的脸上挤出丝笑容。
未等他们继续聊下去,大厅尽头的通道内,响起轻微的脚步声。
陈寒等人从漆黑狭长的通道中缓缓走出,望着陈寒,洪秀全原本苍老浑浊的眼眸微微睁大,似乎要看清楚对方究竟长了多少个胆子!
“在下城主府林机,见过陈巡察使!”
林机连忙右拳抵胸,微微低头行礼。
旁边的夏邀两人也跟着向陈寒行礼。
就连大厅内刚才战战兢兢站岗的城卫们,也纷纷连忙转身对陈寒行礼。
唯独那群海幕穹顶下的族老们,全都在面面相觑起来,最终都看向为首的洪秀全。
似乎在等对方发令,再考虑是否该行礼。
“老朽司马懿,见过陈巡察使。”
略显寂静的族老群内,一位身穿红袍的老者,率先行礼。
老者身穿点缀朵朵桃花的红袍,一头灰白长风似乎随之无风飘扬。
洪秀全微微转头,那双阴翳的眼神,紧紧钉在那一路上不断咳嗽,佝偻着身子的司马懿身上。
现场的温度似乎在此刻,降到冰点,丝丝缕缕的寒风凭空出现,撩动众人的发丝。
其余族老眼底闪过一丝惊讶,不过转瞬即逝,紧接着就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事不关己。
“司马先生无需客气,你年纪都那么大了,不必向我行礼。”
陈寒带着和善的笑容,不复之前威压王钊等人时的神情。
他直接掠过洪秀全,仿佛并未看到对方,去扶住低首的司马懿。
“这次还多亏了司马家的司马清帮忙,我们才能顺利抓到意图谋害巡察使的洪秀山等人。”
“陈巡察使无需客气,这都是我们……”
司马懿充满褶皱的脸庞刚浮现笑容,接着这笑容便定格在脸上,略显僵硬。
他抬起苍老的眼眸,人虽看起来苍老无比,但眼神在这一刻,却似乎充斥了精光。
“陈巡察使,老朽患有耳背,故而未曾听清您刚才的话,不知可否重复一遍?”
陈寒眉毛一挑,星灵境圆满的修士,来跟自己说他有耳背?
这话能信吗?
不过他依旧面带微笑的重复了一遍,甚至暗自加持星力,让在场每个人都能清楚因为司马清而抓住了洪秀山的事情。
同时表明,即刻向上面申请,嘉奖司马家。
“陈巡察使!”
司马懿那点缀老人斑的手猛地抓紧陈寒,“您或许误会了。”
“司马清与司马师两人,因半月前不服家主的命令,已被司马家的家主逐出司马家,他们不论是有功,还是有过,皆与司马家无关!”
说着,他再度低头,“希望陈巡察使收回刚才的嘉奖,这份功劳与整个司马家无关。”
“陈巡察使,太高祖所言句句属实,此二人被逐出司马家一事,海城中早已人尽皆知。”
在他旁边的现任家主,司马炎连忙抱拳行礼,一同请求陈寒收回命令。
洪武笛不由侧目,看向司马炎,这位司马家的现任家主。
洪家现任家主,理应是与司马炎一辈,皆属于自司马懿起的六代子弟担任。
只不过因为前任巡察使罗文出现,本来任家主的洪均雷被查出骚扰民女,便被父亲罚禁闭,这才暂时由他担任。
大厅内的气氛显得耐人寻味起来,陈寒不由眯起双眼,这身为司马家辈分最高的老人。
此刻却身穿桃花红袍,脸画浓妆,特别是嘴唇那大口红,连他也有些不忍直视,可以说一句为老不尊了,完全没有丝毫威严。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很难想象,同为一个大家族暗地里最高的掌权人,司马懿与洪秀全的风格差异会如此之大。
难道对方不担心自己此举引来小辈模仿,带坏司马家的风气?
正当气氛陷入僵局时,司马清不由苦着脸,亲自到陈寒旁边说,自己确实已与司马家再无关联,这份功劳的确不属于司马家的。
实际上,若不是陈寒这时提起,他都不知道自己能有什么功劳?
难道是充当鱼饵的功劳?
而且他也是到现在才知道,陈寒竟然想给他们司马家申请一块与城卫署友好合作的牌匾,同时给他们记功,这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司马兄,不嘉奖司马家,我会过意不去。”
陈寒有些不死心,还是想拉司马家上船。
刚才回城卫署的路上,他便察觉到,虽然所有城卫明面上依旧很尊敬他,但暗地里,却是有着泾渭分明的派系。
至于派系的根源,无疑是海城这些家族。
司马家身为第二大家族,想必其中也有属于其的人手。
“陈兄,我做事只凭良心,不图功劳。”
司马清正色道:“且我向来不喜被嘉奖,还望陈兄能成全。”
“只凭良心,不喜嘉奖。”
陈寒定定的看着司马清,“司马兄当真是拾金不昧的典范啊。”
既然司马家再三回绝,那他也没必要缠着这个可能成为盟友的家族不放。
随后,他的目光落在林机身上,“阁下来自城主府,可是城主有要事相商?”
说着,他便要拉着林机离开,仿佛不打算给洪秀全等人开口的机会。
“陈巡察使!”
林机眼皮一跳,“不算要事,不算要事!”
他不得不大喊,这才使得陈寒止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