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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同人)清穿之佟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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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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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 佟国维府。

“都别说了,这事肯定是索额图干的。”鄂伦岱把手中的信挥舞着大声嚷嚷,这两家早就不共戴天了, 索额图绝对有动机。而且前太子爷勒索江南织造丢了面子, 老家伙肯定会把仇算在娘娘头上, “织造府的那些家伙早些年都是把银子直接送到内务府的, 因此进了内务府, 就等于进了娘娘的钱袋子里, 太子不服气也是有的。”

“你声音小点, 就你嗓门高吗?”法海忍不住给了他一对白眼, 然后小声的问叔叔佟国维,“老叔以为呢?”

鄂伦岱很不高兴, “爷说话的时候你少在旁边插嘴, 不懂规矩的婢生子!老叔,这事儿也只有索额图能干, 其他人谁有脑子干这个呀?”

佟国维看了看左边气愤的鄂伦岱, 再瞧了瞧右边儿正在翻白眼的法海,面前是两个毫无主见的儿子。忍不住在心里面叹息了一回, 要是自己的那个逆子没干出宠妾灭妻这种缺心眼儿的事儿, 如今又多了一个能商量的, 想到这里有气无力的问:“信上夸岱是怎么说的?”

“就说误诊, 还在里面表功, 说是他媳妇儿虔诚感动了上天……这不是胡说八道吗?求神拜佛能把人给求回来这事谁信呀?”鄂伦岱又从头扫了一遍信上的内容, “别指望夸岱那瘪犊子说有用的,他都没那脑子分析。”

眼看着法海又要讽刺,佟国维忍不住伸手把信纸夺了过来,“今天是来商量这件事的, 你们兄弟俩少在这里夹枪带棒。”

说完之后,他把信纸抖了抖递给旁边的法海,“叔父眼睛不行了,你读一遍。”

法海读完,小心的把信纸收好,“叔父,这事儿您怎么看?”

“老叔,这是分明就是索额图那老小子做的,他跟咱们家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关系了,当年敢对我阿玛出手,现在就敢对娘娘出手。”

“他出手了能有什么好处?”法海不信,“叔父,这事儿肯定还在别人身上,侄儿觉得应该到后宫里面打听打听。可能跟前朝没关系,您想一想,咱们娘娘向来不插手前面的事情,在宫里面安分守己,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出格的行为,太子和索额图不会把咱们娘娘当成眼中钉肉中刺。”

鄂伦岱顿时抓到了法海的漏洞,“你这话说错了,咱们娘娘虽然不管前朝的事儿,但是咱们娘娘管内务府的事。谁不知道内务府是一个钱袋子,那银子是哗啦啦的往里面流。库里面的银子装不下,听说放银子的架子已经换成精钢的了,就怕撑不住压坏了架子,就这样,有本事的没本事的加起来这么多人愣是拿不出来一两银子。就因为咱们娘娘太精明了,银子少在什么地方她必须要知道的清楚明白,老叔,有句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娘娘现在把银库抓的这么严实,这么多人贪不到钱,肯定心中有怨恨。”

佟国维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早在几十年前,别说内务府的那群包衣奴才了,就算是咱们八旗的老爷们也想在中间捞一手。郭络罗氏为什么当初财大气粗,还不是把茶叶握在了手里。每年内务府总要有三五个总管,别管他们管事不管事儿,一上任都把自己家喂的流油……这么多年咱们娘娘确实是没松过手呀。”

想到这里佟国维也觉得不一定是索额图下手,而且娘娘人在江南,八成是那群奴才秧子们动的手。

想到这里佟国维背着手在厅堂里面转来转去,本来鄂伦岱一口咬定是索额图,这一会儿也有些怀疑了。

“难不成真的有人因为银子害娘娘?”

法海说话的时候饱含深意,“可不是嘛,财帛动人心,如果要是有人不那么张扬,也不会有现在这事儿?”

鄂伦岱听这意思是法海觉得自己太张扬了,招来了祸害。“小奴才,你把这事说清楚,到底是谁张扬了?别往爷头上扣屎盆子。”

“还需要我把你做的事一点一点给你挑明了吗?大家明面上有多少家当都是清楚的,你说你们家如今一天花出去多少银子?你给你额娘找了那么多戏子天天在家里面唱大戏,打赏的时候用大箩筐抬铜板,就图你额娘赏的高兴。你媳妇儿出去之后一掷千金,你儿子骑的高头大马,马鞍上就坠满了宝石,更别提你闺女了,每次出去跟人家女孩儿聚在一起,恨不得能把所有的珠宝挂身上,还需要我说吗?”

佟国维转身过来,“有这事儿?”

鄂伦岱猛然发现自己家确实太高调了,“这败家娘们!”

法海这么多年终于有一次能压制住鄂伦岱的嚣张气焰了,懂得见好就收的道理,“你们家就怕别人不知道背地里一年最少有三十万两银子的进账。鄂伦岱,兄弟们都在这边儿装穷,就你那边张扬。”

法海是最会装的那个,人家的老仆人天天下午去买菜,因为下午的菜不新鲜还便宜,这么多年也没有增加几个奴仆,他媳妇儿还偶尔跟着干针线活。

听说江南的夸岱也挺能装的,人家一年到头就那几件衣服,能看得出来不鲜亮,但是干干净净的。一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夸岱能给人家吐一车子的苦水,什么“每次回京城都要孝敬,平时不节省点不行呀!”“家里小子慢慢长大了,要给他们攒老婆本。”

狗屁,这一次他让他媳妇舍银子,要按他在信上说的那些,一天最少一万两白银就这么流出去了,什么在庙里面许愿点长明灯添香油,还不止一座寺庙,夸岱那小子在信上说他媳妇儿带着家人,三天之内在六十八座佛寺里面点了灯添了香油!什么让江南百姓在佛前替娘娘祈福,凡是来的一人一碗大米粥,多少人为了省一口吃的,全家老少跑过去糊弄他,更别提那些乞丐流民了。

可见夸岱这小子的家底儿也不薄,更何况娘娘比较偏爱夸岱,又觉得他背井离乡在江南做官太辛苦,额外又贴补他了一番。

鄂伦岱扭头看了看两个堂弟,叶克书兄弟俩搬出去了不假,人家装作啃老的模样,虽然不至于下午去买菜,但是吃的粮食都是从这里拉走的。

这么说转了一圈就自己是个二百五!

佟国维冷哼了一声,家里面这些银子怎么来的?当然是娘娘手里面经手的银子太多,佟家稍微跟着掺合了一下就能有一年二三十万两银子的收入。这笔银子已经是巨款了,不少了,权力有了银子有了,整个佟家别管大宗小宗,前后几条街上百户人家日子过得富足安乐。

说不定真的像法海说的那样,家里面的银子太多,招来了人家觊觎。

“这件事咱们要从长计议,这些天你们兄弟别老在家里面窝着,也出去走走,打听打听京中谁家急着用钱。”

兄弟几个同时答应了下来,佟国维也不愿意放弃对宫里面的调查,宫里面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状况佟国维心里门清,他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他把侄儿们打发下去之后,把儿子也赶走了,背着手在厅堂里面转了转,先准备跟宫里的佟嫔联系一下,最后再动用宫里面的老关系,这些老关系都是圣母皇太后留下的。毕竟过去这么多年了,这些老关系混得好了就位高权重,混的不好了就特别凄惨。

但是不管这么说,为了维持这份关系,佟家也是往里面搭了不少银子的,这会儿也是他们该出力的时候了。

宜妃宫里,五福晋正捧着一个盘子嗑瓜子儿,宜妃用小银叉子挑了一块水果塞到嘴里,“皇贵妃这一次凶险着呢,听说人都快不行了,后来被救回来了。幸亏这事儿没在宫里,要是在宫里皇上不知道多难受呢,只要皇上一不高兴,整个宫里都要把皮给紧起来。”

五福晋听到这里把盘子放在一边儿,“额娘,您说到时候我们用不用准备一份礼?”毕竟皇贵妃是病人,五福晋的意思就是过去探望一下总不能空手而去。

“当然要准备了,不过话说回来拿什么过就合适呢?”宜妃手里面有不少好东西,“正巧老四他媳妇儿怀了孕,过不久也该生了,我那里有几个玉石榴,原本想着给你们呢,算了,拿出来一对儿替你们给她送去。这东西寓意比较好,多子多孙。”

五福晋装作没听懂人家催生的意思,一脸神采飞扬的扩散思维,“这是您喜欢的东西,不必如此,儿媳想起来了,我们成亲的时候有人送了我们一盘子玉葡萄,到时候拿这个送过去就行了。”

宜妃听了之后又往嘴里塞了一块水果,心里面想着对面的丫头鬼着呢,也不知道她到底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宜妃在发愁自己儿媳妇和儿子为啥还没有造人的好消息,荣妃手里面已经没有好东西了,但是她身边有几个巧手的宫女,如今已经开始动手要给皇贵妃做一身衣服。

惠妃院子里面养了一盆不错的昙花,这昙花在夏季开放,皇贵妃回来的时候天已经热了,这盆花给她送过去就可以了。

惠妃的嬷嬷问:“大福晋那里咱们不必担心,她向来是做事妥帖,可是八爷那边怎么办?”

问到这里,惠妃立即捂着额头,“别问我这个,这会儿我头疼呢。”

她心里面更想说的是这事我不想管,让良嫔管去。但是八阿哥养在她的名下,这话不好开口。

延禧宫的佟嫔这会收到了佟家送来的消息,心里面正一筹莫展,院子里面叽叽喳喳的响起了笑声。

十一带着两个弟弟,十三和十四一起玩耍呢。

看着佟嫔的脸色不好,她的宫女在一边儿夸几位阿哥,“不是奴婢们多嘴多舌,私下里面都说过十三爷和十四爷比十一爷和扬丹阿哥说话更早,跑得更利索。您听听咱们家的这位小爷,如今是不是一串话说出来不带停的?”

佟嫔果然侧耳倾听,十三阿哥已经连贯的和十一讨论点心该谁吃了。

十四阿哥插话的时候除了不小心被口水呛了两回之外,也是说的利索。

如果欣喜于自家的孩子说话说得快,那么十四比十三看上去更聪明一些。

毕竟十四比十三还要小半岁呢。

想到这里佟嫔对良嫔羡慕起来,“人家果然是好命,生下两个儿子都聪明。”

她站起来走到门口看了看,孩子们在院子里笑闹,也没有多干预,转头坐回来了。

“行了,其他的事先别管,过不久我姐姐就要回来了,这一次不知道受了多少罪,无论如何咱们也要尽快去问安,把咱们这边的东西整理一下送过来,我要亲自过目。”

宫女答应了一声退了下去。

佟嫔叹气,姐姐果然不能有事,她有事了家里就盯上自己,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这时间过得可真快,如果家里不往延禧宫传信,自己还以为日子能这样平静的过下去。

远在江南的田蜜也发出这样的感慨,“这时间过得真快,根本就抓不住,一转眼这半年就过去了。而且我想象当中江南是很美好的,来到西湖之后才发现,与我想象的颇有些差别。”

这会儿已经到了晚上,月亮高悬,光辉照耀在大地上,月光下的湖面反射着月光,虽然不是浮光跃金,但是有些星星点点的亮光,银白色的一触即逝。比较微弱,但是颇有些存在感。

“游湖要讲究时候,咱们来的时间不对。如果要是在冬天,大雪纷飞,天地一片苍茫,那个时候泛舟于湖上,喝着热茶围着披风抱着手炉看着漫天风雪。这才是游湖的意趣所在。”

田蜜摇了摇头,“罢了罢了,我跟你说不到一块去,让奴才划船,咱们去看看三潭印月。”

楼船动了起来,船上很平稳,康熙伸手端了一杯茶水问田蜜:“老四好点儿了没?”

“好多了,为了我的病把他折腾的不成人样,我这心里面不好受,所以别让他去还愿了。”

康熙点了点头,“反正接下来一段时间都是在船上,有他养精蓄锐的时候,你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再待个两三天就离开江南了。”

回到北方也是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田蜜心里面除了惦记着内务府的那一摊子乱事之外,还有就是比较惦记四福晋肚子里面的孩子。

“也不知道老四媳妇儿现在怎么样了?除了老四媳妇儿,老五他媳妇我还没见过几次呢。还要给老七找一个合适的福晋,老八的那个媳妇儿……你真的不考虑让他们俩退婚吗?”

康熙根本不接话,皇家退过婚吗?

但是考虑到上一次表妹心情不好就是因为老八的事儿,如果自己态度还是如此坚决,恐怕表妹心里面多想。

康熙自己思索了一会儿,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说法,“朕跟你说,你别操那么多心,儿女自有他们的福气。咱们做父母的操心太多了也未必是件好事,所以回头咱们静待事情发展吧。”

说了一大堆跟没说一样,田蜜这些年别的没有太多长进,但是分析别人是不是用一堆屁话做敷衍倒是学了一个精通。

“表哥,要是让他俩成亲,将来还不知道打成什么样呢?”

不可能,康熙相信孩子们绝对不会发生打架这种事。不管是儿子还是儿媳妇儿,大家都是受过好教养的,绝对做不出有失体面的事情。

抱着这种想法,康熙回到了京城,和太后刚坐下来闲话家常,太后就一把抓住康熙的手。

“这事儿不是我老婆子亲眼见的,是别人跟我说的,说是老八他媳妇儿绊了他们家侧福晋一脚。我想着咱们草原上的姑娘也泼辣,但是大家泼辣不到这种份上。我觉得那个姑娘配不上我孙子,所以,他们俩的婚事就算了吧。”

康熙听了之后哭笑不得,以为太后是被谁哄着来说这些话的。而且想让这一桩婚事算了吧的不止是皇贵妃,连永和宫的良嫔也有点这种意思。

“皇额娘,儿孙自有儿孙的福,您就别管这么多了。”

太后也只是纠结了一小会儿,她的脑子里面存住的事情不多,这件事跟皇上说了之后,就把脑容量腾出来放其他事情了。没过一会儿乐呵呵的跟别人说笑起来,将这件事儿忘得干干净净。

康熙看太后还是这个样子,心里面更是坚定了有人哄着太后跟自己提这件事儿。表妹要想说这话直接在自己面前说出来了,没必要把太后当成枪。在康熙心中是良嫔过来哄太后了,对良嫔的印象一落千丈。

康熙只猜到了事情一半儿,太后确实觉得将来的孙媳妇儿不太妥当,但是并没有想过要让他们两个分开,天天在太后跟前唠叨的人是六格格。

这些小格格小阿哥们在慈宁宫玩耍的时候,六格格只要趁着没人在太后跟前就说几句,说的多了,太后就有印象了。六格格可是没想到太后的话在皇父跟前也不管用。

圣驾回来没多久,宫外各王府的福晋都进园子向田蜜请安。将来的八福晋郭络罗氏也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她舅妈一块进来了。

六格格听到这样的消息,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手帕,“以后这样的消息别告诉我了,我都不想听了。”

六格格并不知道这个时候正是她命运抉择的一个关键时间,外面的消息一旦不接收,也不知道连着好几天康熙召见了蒙古王公的事情。

虽然有些蒙古王公在草原上生活,但是每个部落都会派出一些部落贵族留在京城里面。图的就是有什么好事争取一下,有什么消息赶快传送送回去。

等到康熙大范围的召见蒙古人之后,大家总算是摸到了原因,宫里面有格格要出嫁了。

一时间京城里面又开始了大规模的拜访,特别是宜妃的娘家,从天亮到天黑,帖子不停的递进家中。有了一种门槛被人家踏破的势头。

在宫外居住的五阿哥也听说了这件事,火速进宫跟宜妃娘娘商量。宜妃姐妹两个好几天晚上睡不着,宜妃更是动用了不少人手,又把儿子儿媳发动起来,让他们各方打听消息。

为了得到一个准确的说法,宜妃甚至跑到田蜜跟前旁敲侧击皇上对哪个蒙古小子比较偏爱。

这件事田蜜也在关注,她得到的消息很精确,这会儿想了想十分小心的告诉宜妃姐妹俩,“我也是仅仅知道入选的那几家,至于到最后咱们格格进了谁家的门,这事儿可不好说”。

有个范围就行,姐妹俩听消息的时候表情各不相同,宜妃强制冷静,郭贵人全神贯注脸上带着祈求。

等到田蜜把入选的几个部落说出来之后,姐妹两个的脸色都特别难看,因为这几个候选部落离京城特别远,几乎没听过。

宜妃在心里面盘算了一下,不说自己姐妹俩养大的宝贝格格比不上荣妃的女儿,单说婆家在京城中没什么名声,十有八九是个穷地方,宜妃的心里面难免不平衡。

“这凭什么呀?”

考虑到这里是田蜜的地盘,不是她们姐妹两个可以畅所欲言的地方,姐妹俩强忍着铁青的脸色一块扶着回去了。

一进门,宜妃嘴里面反复念叨着,“这凭什么呀?这凭什么呀!凭什么我的宝贝小娇娇比不上荣妃养的那个”?

人家的丫头片子不管是比容貌还是论气量,都比不上自己养大的六格格。

六格格如今的这几位驸马候选人不管从哪一方面来说都是接近于外蒙,部落地理位置不好,出身血统不够尊贵,甚至也有些桀骜不驯。既然桀骜不驯,那么对公主就不够尊重,公主到了那里之后,日子绝对不好过。

郭贵人只生了这一个孩子,这个时候已经哭得情难自已,差点哭的抽过去。

她们姐妹俩的这一番动静太大,再加上也有耳报神,六格格很快就知道这个消息了。

六格格根本没有多想,对将来嫁到什么地方去虽然有过考虑,但是没想到嫁的位置那么远。就算远一点也没什么,离京城越远的地方越不讲究汉家规矩。

六格格在慈宁宫听太后讲草原上的事情,草原上的规矩和京城的规矩不一样,草原上的儿女脾气直爽,并且分工明确。

家里面的男主人和女主人权利几乎是对等的。就算是将家里面的牛羊驱赶到另外一个草场,也是男主人在前开路警戒,女主人亲自驱赶牛羊。所谓贤惠温婉在草原上根本行不通,在草原上就要泼辣一些,甚至有的时候还要和狼群搏斗。对于其他姐妹们来说,这真的是从天堂沦落到了地狱,但是对于她来说,这或许是一个好消息。

六格格去安慰了姨妈和额娘,只不过这姐妹俩根本没有被安慰到。

姐妹俩在一起动用了各方关系,想要劝皇上打消主意,但是没等到她们姐妹的计划奏效,圣旨已经到了跟前。

此后天高路远,哪怕每年在塞上秋狩,嫁到天边上的六格格也未必能赶过去拜见皇父和额娘。康熙也考虑到这个原因,并且对宜妃姐妹俩的态度也心知肚明。

他特意挑了一个晚上到了她们姐妹俩的院子里一块吃饭。姐妹俩是打起精神应付,但是无论怎么打起精神,前几天痛哭流涕,这两天精神萎靡。

六格格却是精神饱满,恭敬的谢了皇父,不卑不亢,甚至隐隐的有些期待。

这与康熙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在他的想象里女儿说不定泪水连连想要请自己收回成命。可是这个女儿跟其他女孩儿都不一样,哪怕是受宠的二格格,前一段嫁出去的五格格,都没有这个女儿身上的这股气质。

康熙说不出这是什么气质,他能感觉到,不论自己还是这个女儿,面对面说这件事的时候,两个人都有一种由衷的畅快。

这一顿饭康熙吃得非常满意,冒着夜色来到田蜜跟前,要求给六格格的嫁妆再加厚一些。

“这丫头和她姐姐都不一样,就冲着她没什么怨气,就值得咱们对她高看一眼。”

随后他意有所指,“虽然咱们做父母的替孩子操心是应该的,但是有的时候也该知道他们心里面想什么,不能一味的将咱们的想法强加在他们身上,你老是觉得老八两口子将来必定吵架。宜妃总觉得六格格嫁出去之后绝对受苦,其实你们俩都错了。老八想娶人家,六格格想嫁出去。”

这意思就是以后孩子们的婚事不要和他唱对台戏了,他做的决定都是对的。

别管五阿哥和七阿哥怎么想,宫中的各位娘娘格格们又是怎么想的,这件事儿已经板上钉钉了。

宜妃只能打起精神和田蜜的扯皮,想要给这一个孩子捞更多的财产。

而圣旨也用最快的速度传到了蒙古草原,一个半月之后,虽然北方已经立秋,但是京城秋老虎横行,六格格的驸马带着部落贵族和奴隶,用大车拉着聘礼顶着大太阳来到了京城。

五阿哥对这件事非常关注,蒙古人刚进京城他这边都已经收到了消息。

跟随驸马而来的蒙古女人们沐浴更衣之后不敢停留,直接进宫拜见太后。

哪怕来的不是科尔沁部落的人,只要说蒙古话,太后就双手欢迎。正巧这个时候慈宁宫里面坐满了女眷,来迎亲的蒙古贵妇皮肤粗糙脸色古铜,虽然态度诚惶诚恐,但是礼仪粗疏。

在一屋子宫中娘娘的注视下,闻着鼻尖儿的甜美的熏香儿,她们五体投地的跪倒在了松软的地毯上。问话的时候,哪怕太后的态度十分和气,对方在这样的气氛里说话也断断续续,前言不搭后语。而且因为口音问题,凡是懂一点儿蒙古语的,只能听到对方在不停的感谢长生天和恩赫阿木古朗汗。

恩赫阿木古朗汗是蒙古人对康熙的尊称,这个部落在这个时候表现的诚惶诚恐,还透露了一种没想到天上掉馅饼的喜悦。

宜妃的脸色很难堪,对方越是如此上不了台面,就显得六格格的夫家在和其他姐妹婆家的比较中越不成体统。

惠妃用手帕挡住嘴,哪怕是慈宁宫里面的香味儿再浓,她已经闻见这些蒙古女人身上的羊膻味了。荣妃的嘴角也翘了起来,自己宫里的两个公主嫁的都是好人家,最起码都是和京城来往多年的蒙古勋贵,人家对京城的规矩了解的清楚透彻,和京城的这些权贵人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么一比较,六格格的婆家就有些化外野人的意思了。

整个宫里面这个时候能保持着脸上有端庄微笑的,也只有田蜜和裕亲王的福晋。

太后太激动了,满宫女眷都嫌弃对方身上有一股羊膻味,但是对于太后来说这才是家乡的味道。

“快起来,快起来。哎呀,这么多年都没有蒙古人来我跟前了,看到你们我真高兴。”

听到这话的人都忍不住看了看太后,明明前几天还有不少蒙古贵妇进园子来给您请安,您怎么就说这么多年没见过?

裕亲王福晋就上前扶着激动的太后,“既然人家来了,皇额娘,不如先让人家起来喝杯水”。

太后立即否决这个提议,用水招待客人根本不符合她记忆当中的蒙古礼仪。她让宫中的蒙古女奴把自己嫁妆里面的金杯找了出来,又让人端了马奶酒和奶茶进来。

看太后这个样子,说不定等一会儿还要对唱,裕亲王福晋看了看田蜜,对田蜜露出一个既尴尬又不失幸灾乐祸的微笑。

娘娘,等会儿就看您的了。

田蜜心里面也是慌的一批,没想到今天要唱敬酒歌。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宫里面的这些娘娘凡是跟着去过塞外的都知道接下来的流程是什么了。

田蜜作为这里的女主人,等一会儿就要手托哈达和金杯开始唱敬酒歌。她们小幅度的侧了侧身子开始用眉眼交流。

新进宫的王贵人,就是康熙从李煦家带回来的,她如今风头正盛,暂时安置在延禧宫。可是延禧宫平静了那么多年,对于一个新来却受宠的贵人,大家都有点排外。

佟嫔身后的宫妃们都是延禧宫的人,这个时候都用手绢扇子遮着嘴小声的交流,王贵人没有经历过这些,也没有见过蒙古人如何待客,更没人和她说小话,站在延禧宫的人群里面茫然不知所措。

七阿哥的生母成贵人搬家成功了,如今正站在人群里面也跟着大家一块议论。位置和王贵人离的近,看她尴尬,就隔着几个人对她笑了笑,王贵人赶快回以微笑。

等到蒙古女奴拿起一条哈达送进来的时候,虽然现场没人说话,但是王贵人能感觉到气氛已经热烈了起来。

周围小声交流的声音消失,大家都拿眼睛看着田蜜。而跪在太后跟前的蒙古女奴也在太后的招呼中,把哈达送到了田蜜跟前。

田蜜就跟太后推让,“您才是家里的女主人呢。”

太后很现实,先帝都已经去世那么多年了,自己这女主人有名无实,坚持要让田蜜出面。

田蜜也是跟着去过几次塞外的,在塞外的时候,各个部落的祝酒辞和赞歌听了那么多,除了自己嗓门不够嘹亮之外,其他的都是小意思。

田蜜也没有跟太后推让太多,双手举起蓝色的哈达开始唱颂词,因为地位悬殊,蒙古的这群女人们跪在田蜜跟前认真的听完。随后低下头去,田蜜将哈达挂在为首的女人脖子上。

紧接着田蜜又用手托起金杯,又用蒙古语唱了一首祝酒歌。她们接过杯子又用歌声感谢,调子高亢嘹亮,带着一股子远古而来的荒凉,唱的情真意切感人肺腑。将所有的流程走完之后,对方又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的感谢了一番。

最后他们把带来的礼物献上,才从太后跟前退了出去。

等到这群人退走了,满宫女眷才略微有了点动静。太后很满意,无论是今天自己见到了真正的蒙古人,还是田蜜今天的所作所为,让她有种还在蒙古的感觉。

站在佟嫔身后的王贵人感觉到佟嫔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太后已经有些疲累了,摆了摆手让大家退下去,独独留下皇贵妃娘娘说话。

宫妃们慢慢的退了出来,在空地上等着上轿子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议论。

“今天这礼节不算小,太给他们脸了”。

“太后娘娘高兴,这群蒙古人横看竖看都上不了台面,太后娘娘给了他们脸面,皇贵妃也在一边给他们兜着,也不知道他们是拜了哪一路菩萨烧了哪一回的高香才有了今天这桩造化。”

“都别说了,宜妃娘娘的脸色不好看了”。

“养了一个闺女就跟丢了一样,让谁心里都不好受”。

“唉,六格格也太倒霉了。”

“你们闻见了吗?他们是不是几百年不洗一回澡?今天那味儿可真大。”

“是呀,我们回去也要好好的洗洗才行,你都不知道,我们离的近,那味道真刺鼻,就怕熏到我身上。”

“都馊了。”

王贵人听的入迷,她的宫女赶快在她背后扯了扯袖子,“娘娘,都上轿子了。”

尽管王贵人赶快进了轿子里,但还是从轿帘缝隙看见了宜妃气冲冲的出来。惠妃娘娘和荣妃娘娘都掀开轿帘儿笑眯眯的跟她说话,看表情带着幸灾乐祸,宜妃脸上更是狰狞。

王贵人还听见有人说了一句,“损不损啊,看人家倒霉了这个时候在旁边看笑话。惠妃忘了她现在有两个孙女了,将来这也是远嫁蒙古的啦。”

王贵人转头想看这话是谁说的,但是旁边过去了两台轿子,她入宫时间短,也认不全人,只好暗暗留意。她觉得能说这话的绝对是个心胸阔达为人公平的好姑娘,值得结交一番。

太后一番礼遇带来的作用很明显,第二天驸马拜见的时候,毕恭毕敬,没有一点的桀骜不驯。这在蒙古王公中十分少见。康熙也满意,太后给了他们脸面,他们也知情识趣,于是也没有难为他,当场表示过几天找一个好日子成亲,成亲了之后他就能和公主一块回部落了。

这又是一个好消息,想要娶公主有的时候在京城等一年两年也是有的。等的时间越久花费的金银就越多,成亲了之后,公主甚至还要在京城住一段时间,驸马还要陪着一块儿住,这时间一年起步,两三年是有的,四五年不回去也不算新闻。蒙古人怕的就是五六年回不去,一住就是住十多年二十几年甚至是一辈子。

既然尊贵的恩赫阿木古朗汗说了这样的话,那么路上走快点儿,在大雪封路之前能带着新婚妻子回家。

这个消息传到后宫,宜妃忍不住了,凭什么啊!荣妃的女儿订亲以后等了一年多才成亲,成亲了之后在这里又住了将近一年。为什么自己养大的小娇娇就这么快嫁出去了,嫁出去之后不在京城里面过年,又要随着她丈夫立即往北去,越往北越冷,嫁妆里面倒是有不少好毛皮,但是都没有做成衣服,冷着她怎么办?冻着她怎么办?

田蜜立即安排人给六格格做厚衣服,礼部那边也动作麻利的把公主的封号送了过来。七阿哥已经被确定为送亲的人选,如果冬天去了,说不定开春之后才能回来,也就是说还要再操心七阿哥的衣服。

五阿哥在宜妃暴怒的催促声中去求康熙,“不如让妹妹在京城过了年再走。冬天路上不好走,而且她将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让额娘她们和妹妹多相处一段时间也算是安慰了。”

康熙不同意,他本来没想过要急着赶女儿离开,是七阿哥提醒他,如果在路上四处查看地形,会被蒙古人察觉,不如开春回来,自己路上走慢点,不要大队蒙古人陪伴在左右,只需要一两个向导,以探望姑姑姐姐为名义,回来的时候可以去各个部落转一下,查看路途确认人口。

所以,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六格格的婚礼虽然仓促,但是内务府的人手足够,库存也充足,无论要什么东西都有。婚礼举行过后,只过了八天。六格格进宫拜别众人,一开始的时候她还端得住,到最后了抱着十一阿哥哭的撕心裂肺。

宜妃姐妹两个更是忍不住,母女三个哭成一团。第二天天不亮,公主换了衣服,舍弃了累赘的马车,选择和驸马一起骑马北上。

这一去真是山高路远,让人觉得痛彻心扉,然而六格格并不柔弱。以至于十几年后她去木兰围场拜见康熙,康熙才发现,这些女儿里无人能超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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