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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同人)清穿之佟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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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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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对于老九还是对于老八, 康熙和宜妃的态度是一样的。

宜妃狠下心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不是没骂过他,不是没教过他, 也不是没管过他,但是无论怎么骂怎么管,人总是不听自己的。

康熙的想法就是龙生九子, 子子不同。将来的路是他们自己走的,流芳千古也好遗臭万年也罢, 选了一条路就要走下去。做父母的没什么好说的, 自己家的这点破事总要留在史书上供后人在茶余饭后读起来消遣议论。

与其千百年后让人津津乐道,目前他活着的这几十年被人家说三道四比起来, 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所以儿子有儿子的路要走, 自己有自己的路要走,康熙年轻的时候还有一股子拼劲儿,根本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和史书的评价, 可是年纪越大对这些就越在乎。

只要自己作为帝王的一生是完美的, 其他的也就算了。

他骂了老九之后就再没有管, 领着儿孙们在老哥哥家里面坐了半天,吃完午饭之后带着孩子们一块回去了。

小孩子的友谊来的有些莫名其妙,弘晖和弘晳打完之后居然关系亲近了不少, 在分别的时候还有几分依依不舍。

康熙领着弘晖回来, 对弘晖今天的表现大加赞扬,“好着呢,居然没有哭,被推倒了还能赶快爬起来,是个男子汉。”

弘晖美滋滋的,“男子汉!”

说完之后就张开双手要让扬丹把他抱到炕上, 扬丹故意逗他,“刚说了自己是小男子汉,男子汉就应该自己爬上去,让叔叔抱算什么?”

弘晖忍不住把眼睛睁大了,“抱抱啊!”

明明以前小叔叔最喜欢抱自己了,怎么现在不抱了?

田蜜和康熙就在旁边坐着,也不管他们俩,弘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拍马屁,“叔叔也是男子汉呀!抱抱呀!大男子汉抱小男子汉呀!”

就这么浅显直白的马屁,把扬丹拍得通体舒爽,笑着把他举起来放到了炕上,看他们叔侄的表现,一群人笑了起来。

良嫔就在这个时候来承乾宫请罪,请罪的原因还是为了老八两口子,康熙根本没见人,老八之所以这样轰轰烈烈地闹出来还有他自己的考量,康熙既能看得清后宫这些女人争斗的把戏也能看得清儿子们的勃勃野心,只不过他没放在心上,他觉得太子的地位目前来说还是岿然不动的。

“让她出去吧,朕不想见,这件事儿朕也不管。”说完之后看着田蜜,“今年的事情多着呢,千头万绪,只盼着这个年赶快过去,到时候朕也能一展身手”。

这个年很快过去,在春天进行过一轮的选秀之后。康熙为了照顾太子往毓庆宫又塞了一堆秀女。太子妃也终于出了月子,把女儿抱出来给大家看了。

这个春天四福晋是多次往返宫中家中,多次打点行装把家里的衣服用品送到江南给四阿哥。而宫中这些年纪小的男孩女孩们个子都拔高了一截。

到了春季末,就到了老七娶亲的时候,和老大一样,老七娶的这位福晋也是出身不高。

大福晋虽然出身不太好,倒是有几分长嫂的风采,而且为人贤惠和人相处的时候也是极为得体的。可是这位七福晋就有些小家子气,老七和这位福晋相处了半个月,就觉得没有和侧福晋在一起舒服。于是他在家里就有一些偏宠侧福晋,和哥哥们敬重福晋们相比,宠爱侧室就有了一些不合群儿,倒是老八这种让正福晋和侧福晋分而治之的更惊世骇俗,所以就显不出老七的不合群了。

而七福晋又没有八福晋那么能闹腾,就有些委委屈屈,在妯娌们聚会的时候显得可怜了几分。

后院女人这些心思根本吸引不了外边男人们的注意力,而爱新觉罗家族一年到头不管是婚事还是丧事,都是从年头到年尾丝毫不停歇。

今年有一场婚事最引人注目,平王要娶福晋了,这位福晋从选秀的时候就令人瞩目,人家是内定的平王福晋,也只是走了一个过场。最重要的是她出身比较低,是曹寅的长女,包衣家的姑娘。

而且这个家族只有她一个人得到了抬旗,家中父母兄弟姊妹还在包衣旗,送她出嫁的也就是她的弟弟曹颙,忙前忙后的是她的几个叔叔。曹寅人在江南,没办法来京城,就算如此,京城里面的这一些权贵们一面鄙视平王娶了一个包衣女,一边又暗暗羡慕。

娶亲这一天,皇子福晋们都去了平王府,因为婚礼是在黄昏举行,所以上书房的这几个阿哥是放学之后才去的。

扬丹这次去先找到弘晖,弘晖在早上就跟他额娘一块出宫了,找到弘晖之后告诉他晚上和自己一块儿回宫里,扬丹又赶快去找雅尔江阿。

雅尔江阿正和一群人喝酒,他儿子站在他旁边一蹦一蹦的想要爬上他的椅子,扬丹过去之后,提着这个侄儿将他塞进了雅尔江阿的圈椅里面。

雅尔江阿这个时候根本不像是一个做爹的,忍不住把儿子推了一把,差点把儿子推下去。扬丹就赶快伸手护着点这个侄儿,防止他掉下来,看到哥哥喝的脸红脖子粗就忍不住生气,“少喝点行不行啊?喝醉了等会儿又发酒疯。”

这话刚说完,桌子上哄然笑了起来,能上这个桌子的都是宗室近亲,打趣道:“咱们扬丹阿哥发威了。”

也有人问雅尔江阿,“扬丹年纪不小了,再过几年也要娶媳妇了,你们现在是什么章程?”

雅尔江阿心想,有章程也不管用,弟弟在宫里面养着的,到时候有宫里面给他娶媳妇。就装作没听见这些话,继续举着杯子跟其他人接着喝酒。

看这个大哥不像话,扬丹就把侄儿从椅子里面拔了出来,“走走走,叔叔带着你到其他地方玩儿去。”

叔侄儿两就互相牵着手往外走,看着一高一低,一瘦一胖两个身影走远了之后就有人碰了碰雅尔江的胳膊。

“你弟弟如今越长越大,而且挺出息的,你阿玛是怎么想的?有这么出息的一个小儿子,而且跟你一样都是你额娘生的,身份都是一样尊贵,到时候这世子之位……”

这话就说的有几分歹毒了,分明就是在一边挑拨兄弟两个的关系。这人的意思就是说扬丹是宫里养大的,而且为人特别出息,长得一表人才,到时候雅布可能会更喜欢这个儿子,只要雅布露出这个风声,宫里面肯定极力为扬丹争取。

这不是不可能,雅尔江阿心知道人家就是在这里恶心人,但是心里还是止不住的担心。他目前的压力特别大,家里面有继福晋在一边虎视眈眈,还有弟弟为心腹大患。

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成为世子?

如果成不了世子……看看周围那些闲散宗室,仰人鼻息,见人就要有三分笑脸,而且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样的日子他不想过,也不想让孩子们也过下去。

雅尔江阿又给自己灌了一杯酒。

扬丹领着侄儿去找他额娘,路上得知自己大哥最近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

虽然侄儿年纪小,但是说话还是很有条理的,胖乎乎的小侄儿仰着头告诉小叔叔,“我阿玛如今都成老色鬼了,大家都说他这个人贪财好色。”

“那是外边人传闲话呢,才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已经带了很多女人回来了,额娘很伤心,而且我弄不懂表姑姑为什么变成了侧福晋?”

说到这个扬丹就觉得头疼,他生母西林觉罗氏娘家的女孩儿在简王府学习规矩,不知道怎么了,学着学着就跟表哥勾搭在一起了。给王府本来就混乱的后院又增加了一股生力军。

父子两个的后院斗的是不可开交,然后内部又分成不同的派系。光是听这些扬丹都觉得头大。忍不住把胖胖的侄儿搂得更紧,“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我额娘还很伤心,已经哭了好几次了,弟弟生下来之后额娘身子就有些不好了,最近还强撑着把家里面的事担起来,福晋又天天在一边找茬,叔叔,侄儿可担心了,担心额娘一病不起”。

“不会的,你额娘有你这个孝顺孩子,绝对不会一病不起。就是不看你阿玛,单看你们兄弟几个,你额娘也不会扔下你们不管的。”

扬丹后来发现自己这语气有几分不吉利,随后哈哈一笑,手放在侄儿的脑袋上揉了揉,“咱们走快点儿,这会儿去给你额娘请安,我也有好几天没见她了。”

一群女眷们聚在一起说说笑笑,议论最多的还是这位新福晋的嫁妆。

人家都说曹家有钱,江南又遍地富豪,这位新福晋的嫁妆确确实实让人眼红,不说十里红妆,单说里面这些值钱东西,那是每件都能让人拿出来议论一阵子。

有人背地里说曹寅是蛀虫,也有人说曹家在江南刮地三尺,皇上却视而不见。甚至有些人盘算着曹家还剩下几个女孩,打算去和人家结亲,别的不论,单娶一个女孩就能十年不愁吃喝,更别提和曹家结亲好处有很多。

扬丹就在这个时候来了,被好几个嫂子打趣了之后才挤到了雅尔江阿的妻子身边。

“大嫂,我刚才看见大哥在那里喝酒,就把侄儿带回来了。”

“二弟也来了,快坐,好一段日子没见过你了,最近可好?来看看你小侄儿,刚生下来没多久,就是太闹人,天天睡不醒,睡着了还好,一醒来又哭又闹”。

扬丹凑过去,看了看襁褓里面的小侄儿,刚伸出手去把襁褓往下扒拉了一点儿,仔细瞧了瞧小侄儿的面容,就听见旁边有人惊喜地叫了一声,“这不是二表弟吗?今天总算见到你了,我是你蝴姐姐呀”?

扬丹转过头去,心想这是哪位啊?但是亲戚太多,他这会儿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也只好微笑应对。旁边的人用扇子挡着脸,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雅布的继福晋更是咋咋乎乎地拉着刚才说话的那女孩往扬丹跟前推了一下,“这是你表姐也是你小嫂子,扬丹快打个招呼。”

扬丹就知道眼前这人是谁了,往后退了两步跟人拉开距离,不冷不热的“嗯”了一声,扭头回去又接着看小侄儿。

继福晋看扬丹毫无反应,而且自己这个做长辈的在一边坐着,这孩子也不过来打招呼,心里面恨的要死,但是又不能挑人家的不是,更不能说人家没教养,毕竟这孩子养在宫里,说他没教养就是说皇贵妃不会养孩子。

心里面暗恨面上不明显,笑嘻嘻的跟周围的人说,“我们家二爷不经常回来,跟家里面的亲戚不熟悉,这些老亲他没见过多少。”

这口气就仿佛是让大家多包涵一点,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亲额娘呢。说完这些又推着雅尔江阿的侧福晋,“不是说早就想见见咱们家二爷吗?如今人正好在这里,赶快说几句话,以后就熟了,再打个招呼就不会显得这么没情分了。”

这个侧福晋就凑了过来,“表弟……”

扬丹又往一边退了退,忍不住在心里面想着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傻瓜呀,你难道不知道我大哥和继母斗得旗鼓相当,正难分难解,你反而投靠了人家,你想让大哥怎么看你?

在这里实在是憋屈,他就想走,看了几眼小侄儿,把自己身上带着的一块玉佩塞到了侄儿的襁褓里,“嫂子,这次出门太匆忙了,没带几件好东西,这个就当是给侄儿的见面礼了,这会儿外边爷们们都在喝酒呢,弟弟就带着大侄儿出去转转。待会儿再给您把人送回来。”

“去吧二弟,这里面乱糟糟的,都是一些娘们儿,我们自在说话就行了,你们爷们儿到外边儿玩吧。”

眼看着扬丹想走,他的这个继母一把伸手就要拉人,扬丹牵着侄儿躲了过去。他的这位继母也并不放弃,高声叫着:“二爷出去之后照顾着点你那几个弟弟,将来他们哥几个都要指望二爷呢。”

说完之后就当时很不小心的嚷嚷了出来,“毕竟咱们王爷那么稀罕二爷,这爵位将来是要落到二爷身上的”。

这个话题放出去之后,其他女眷都忍不住用团扇挡着嘴,小声的议论了起来。

扬丹毕竟养在宫里,几位皇子福晋无论如何也要看在这份香火情上替他挡一挡。三福晋就说:“四弟妹,有些人是贼喊捉贼,有些东西自己心里面想的要命,可是嘴上却说轮不到我,我不敢想。说不定心里面盼着前面的那些能轮到的人这会儿都通通去伺候祖宗。”

三福晋胆大嘴毒,四福晋替扬丹把场子撑起来更是责无旁贷,只是说话没有三福晋那么毒罢了。“三嫂说的对,可有些东西是求不来也夺不来的,有些人天生命好,命里注定是该有的。这就是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话说完之后,在旁边嗑瓜子的五福晋转过头来看了看四福晋,今日太子妃没来,别人只以为太子妃将来是皇后,可是谁能想到自己身边坐着的这个才是真正的皇后。

这时候大福晋也搭腔说话了,嘴上虽然赞成四福晋的说法,心里面确实有几分忐忑不安。简王府的继福晋心里面怎么想的大家都知道,大阿哥是怎么想的大家也知道。他们两方唯一的相同之处,就在于都想谋求不该得到的东西。

所以大福晋说话的时候底气就不够硬,不咸不淡地说了两句,五福晋就接了上来。这四位皇子福晋一张嘴就把话说完了,其他人在这种基调下也不好再说其他的,都纷纷说起了其他话题,留下简王府的继福晋一个人脸上无光,羞臊了一会儿当做无事发生,又跟旁边的人说笑了起来。

四福晋过了两天就进宫跟田蜜提起了这事儿,“如今他们家人争爵位争的跟乌眼鸡一样,到目前为止愈演愈烈,扬丹这里额娘是如何打算的?如果有其他打算,不妨这个时候跟他们家的人说明,要不然再这么下去,他们家的人可能会拉扯着扬丹一块到这个漩涡里。到时候人不人鬼不鬼,明明是骨肉亲兄弟最后却反目成仇。”

田蜜把手中的茶杯放到一边叹了一口气,“你说的对呢,好孩子,多亏你提醒我,关于扬丹的事儿我跟你皇阿玛商量过,我们毕竟养他了一场,将来他出府之后跟你们都是一样的,内务府出钱给他盖一座府邸,有二十三万两安家银子。我这些东西当初说好了都要留给老四,这一点不会改。扬丹那里委屈他一些,虽然没有老四得的多,我也不会亏待他,扬丹那边你皇阿玛打算赏给他一个贝勒。这些打算本来是想等他学成归来,从上书房出来之后再安排的。可如今不得不提前漏点消息出去了,剩下的事你别管了,交给我吧。”

四福晋心里面也松了一口气,扬丹但毕竟身份特殊一些,自家爷的脾气又跟其他人不一样,宗室里面很少有人能跟自家爷说上话的,有这么一个小兄弟又同时养在额娘跟前,自然是跟自家关系亲近。

四福晋虽然一切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家,这件事对于田蜜来说也确实是该提上日程了。扬丹的年纪越大,就与雅尔江阿还有王府的利益冲突就越严重,如果一直暧昧不提,极有可能会朝向一个不利的方向滑去。

等康熙来了,田蜜就把这件事提起来,“不知道简王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他对扬丹有什么安排没有?我想着不如找个机会把咱们对扬丹的打算跟他们家的人说清楚,这样也能避免将来的误会。”

康熙清楚的知道雅布对雅尔江阿的安排,而金雅尔江干什么事儿都是他阿玛安排好的,却根本参悟不透他阿玛的苦心。

“他们也快回来了,等他们回来了,到时候把话说开就没那么多事儿了。”

田蜜就在这个时候忍不住想四阿哥,“出去那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如今成什么样子了,老七回来的时候黑瘦,也不知道老四回来是什么样子。”

“该什么样子还是什么样子?操那么多心干嘛。”

康熙仍然不在乎,田蜜却不能不在乎,这么多年了,自己确实是把四阿哥当做亲人了,所以担心是避免不了的。

而四阿哥和简亲王一块到了金陵,简亲王却不想让四阿哥插手太多。进城的时候就问四阿哥,“四阿哥是不是和夸岱有一段时间没见了?”

四阿哥点了点头。“是啊,好久没见了。”

“甥舅关系好又是长时间没见,不如四阿哥到他们家去坐一坐。也省得到时候夸岱埋怨本王不放您出去跟他见面,他一混起来连皇上都招架不住,更别提本王这样的小身板了。阿哥就当是替本王考虑,不如去住几天。”

四阿哥就知道有些事情不想让自己插手,极有可能是通政司的事。他微微一笑在半路下了马车,到夸岱家里去了。

夸岱不在家,在衙门里公干,他进门之后是夸岱的儿子接了出来。虽然是在京城出生,但是这几个男孩是在江南长大,平时也有习武,但是更多的是像江南的男孩一样读书。

所以就和北方的堂兄弟们有了很明显的区别,气质上就显得不一样,更有一股子书卷气。

“四爷来了,这真是令人出乎意料,您来了怎么没提前说一声?要不然阿玛肯定不去衙门,早早都在家里等着您。”

哥几个十分热情地把四阿哥迎了进去,夸岱的妻子又赶快带人布置好院子。夸岱被人从衙门里叫了回来,一进门大笑声从门口传到了堂内,“四爷可算是来了,早听说您去两广一带,怎么现在才来?”

“您这是早早就收到信了呀?”四阿哥站起来拱了拱手,两方分宾主坐下。

夸岱略微有些得意,“不瞒您说,因为齐布松的好事儿,奴才和京城那边联系的就频繁了一些,如今就帮着齐布松采买江南的好东西送回北边,所以您的消息也收到了一点。”

送完之后低下头问:“怎么只见到您呢?简王他老人家在哪里?”

“去织造府住下了”。

夸岱听了之后摇了摇头,“王爷这个时候去恐怕住的会有些不顺心,曹寅病了。”

“病了?病得很严重吗?京城知道吗?”

“京城知不知道奴才不清楚,但是曹寅病得确实很重,重到起不了身管不了事儿。家里面老的老小的小,都是人心惶惶,不知道在差事还能不能干下去。而且,”说到这里,夸岱忍不住压低声音,趴在桌子上小声跟四阿哥说:“而且李煦那家伙有点不厚道,因曹寅病了,就把曹寅手中的那些幕僚师爷们全部弄到苏州去了。现如今江南地面上都在开赌盘,赌他们俩什么时候翻脸?”

“幕僚?师爷?”四阿哥觉得事情应该是不简单的,要按照额娘的说法,那些幕僚和师爷包抬织造府里面的一些奴才属于通政司衙门。按道理来说,通政司衙门的办公地点如果是改到了苏州,简亲王不应该再来金陵了,就应该改道苏州才对。更何况这样一个秘密衙门动一下就要惊动皇阿玛,京城不可能不来人。

“李煦最近如何?”

听见四阿哥问,夸岱忍不住摇了摇头,“您知道李煦在江南有什么名声吗?”

“什么名声?”不是一直都是天子家奴朝廷鹰犬吗?

夸岱摇了摇头,他大儿子忍不住要在四阿哥面前卖弄一下,“人称为李佛,说这个人仗义疏财,凡是有求上门来的,大部分都能应下来,换句话来说就跟佛陀菩萨一样有求必应”。

这下四阿哥就不乐意了,忍不住冷笑一声,“有求必应,好大的口气!”

夸岱点了点头,“不瞒您说,人家还真的是有求必应。不管是朝廷上的还是那些士绅,只要家里面有麻烦事或者是有什么想法求上门去,只要说一说人家都会极力帮忙。因此李家在江南名声好的很。这一次他亲戚曹寅病了,那些幕僚投奔到了李家,大部分人都称赞这些幕僚是弃暗投明。您听听,弃暗投明!好大的口气!”

四阿哥也只是把这些传言听听而已,有的时候传言就真的是传言,要通过表面看本质。简王从两广出来一路急行直接来到了金陵,只去见了曹寅,而且姓曹的尽管病重,听说起不了身,但是到目前为止,仍然安安稳稳的做官,京城那边没什么说法,可见有些事是不能听外边得流言判断的,更不能看江南表面上的一派繁荣。

说了一会儿闲话,夸岱他们家把院子收拾好了,就让四阿哥先去沐浴更衣,随后他们安排了一桌京城口味的宴席给四阿哥接风。

四阿哥这一路走过来十分疲惫,吃了饭喝了酒,和夸岱说了半天的闲话,就回去倒头便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中午。

他醒来之后院子里面儿的奴才过来报信儿,“织造府的少爷曹颙来给四爷请安,如今在外边等半天了,我们家的几位爷们儿陪着在外面说话呢。”

都是一群小屁孩,四阿哥想象不出他们像大人一样来回应酬是什么样子的,但是这些小屁孩儿都是十多岁的年纪,这年纪已经是不能小瞧了。这边洗漱过后换了一身衣服,吃了一些饭菜,出了院子往正堂去了。

按道理来说,曹寅病重他唯一的儿子曹颙应该面容憔悴神情黯淡才是,没想到仍然是一个俊秀的小少年。礼仪具备气质淡然的给四阿哥请安。

四阿哥光看对方的表现就知道曹寅病重恐怕就是外边的讹传,于是面容放松,态度和缓的和对方聊天。

“昨天爷听表弟他们说你父亲如今病重?不知道传言是否真实?”

曹颙回答:“前一阵子病重,如今有了起色,已经能坐起来了,找了一个神医说是过几天就能下床走动了。多谢四爷关心,奴才的父亲过一段时间就能为皇上分忧了。”

这孩子说话算得上是滴水不漏,而且句句在表忠心,四阿哥跟他说了几句就觉得没意思,又勉励他多读书,赏赐了一些东西就让他离开了。

夸岱家的这些男孩总算盼来了一个亲戚,只要亲戚在家,他们就能打着陪亲戚在金陵转一转的名义不读书。所以在客人走了之后,一群人围着四阿哥商量着明天要去哪里玩耍。

四阿哥刚从两广出来,骤然放松之下只想好好的睡一觉,但是江南这个地方确实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想了想同意和他们一块出去走走逛逛。

曹颙回家,先是去后院拜见了父亲,他父亲曹寅没有外界传说中那样病重,而是偶感风寒,吃了几天的药调理了一下,早就痊愈了,这一会儿身体很好。儿子回来的时候,曹寅正在和简王两个人一块说话,勉励了儿子几句,就让他去后院陪着曹太夫人。

曹寅在周围无人之后,接着和简亲王说李煦的事情,“……奴才就以病重为幌子,跟他说通政司衙门不能再放在江宁了,放在江宁恐怕不太能运转得开,所以就将衙门挪到了苏州。他也十分欣喜的将这些人马接手了,这些人马表面上是在苏州运转,实际上就是在调查他。如今得到的结果一喜一忧,喜得是他并没有将通政司的事情告知京城权贵,忧的是他确实是从这里面弄了不少银子出去。”

简王听了,用手捋了捋胡子,“他还知道一些敬畏,知道不能将通政司衙门的事传出去。可是把衙门运转的银子拿走,这就有些过分了。”

谁说不是呀,今年通政司衙门的运转经费少了不少,到现在大家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这也是曹寅要把通政司衙门挪到苏州的原因之一,挪到苏州之后衙门的开销就会小一些,等于是吃穿用都在李煦家里,让李煦负责日常的一些开销。

虽然三织造的关系特别好,互相联络有亲。但是李煦真的是太大胆了,和京城的几位皇子都有些纠缠,光是这一条就让曹寅胆战心惊,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更不知道几家将来会走到哪种境地。

他这会儿也不好意思跟王爷说忧心家族的话,把所有自己知道的都写在了折子里密封起来交给了简亲王,“这是奴才给皇上的密折,请王爷带回去。”

简亲王把这些折子塞到了袖子里,“放心吧。这些本王会亲手交给皇上,中间不会经他人之手。李煦……恐怕不适合再干这种事了,人品有瑕疵,未必肯忠于皇上,这件事你要早有心理准备,必要的时候将李煦负责的那些转给孙文成。”

“奴才知道,孙文成那里是不是要提早透个信儿?”

简亲王站起来在屋子里面转了几圈,“先不急,等本王回去问问皇上的意思,皇上怎么处理李煦咱们都不知道,到时候处理结果出来了你再依处理结果办事”。

挪了内务府的银子确实是胆大包天,虽然目前看李煦那里的花销有些铺张浪费,但是这些银子绝对不是在李煦的手里。再加上私自更改账本,为了把银子弄到手里不择手段,这已经达到了渎职贪污的地步,数额之大,胆量之巨,骇人听闻。

两个人想到这里都忍不住叹气了一声,简亲王把情绪收拾好,“皇上命本王来查账,既然你这里已经查好了,本王也就不费那么多事儿了。我们一路从两广过来,提心吊胆没有吃好睡好,在这里休息几日就乘船北上。本王和四阿哥来这里的消息恐怕已经传出去了,你要做好准备,说不定这两天就有官员前来拜见。”

果然如此,他们的一行人到达金陵的第四天第五天,那些闻着味的官员,这个时候纷纷递了帖子过来。

四阿哥不管那么多,只管跟着几个表弟游山玩水,虽然在游山玩水的过程中总是会碰上那么几个官员,他板着一张冷眼不放在心上。所以不会有太多的人过来打搅他,但是简亲王那里却是宴席不断。

简王府也有一些门人奴才在江南做官,但是数量少。这个时候自然是要来拜会简亲王。带来了一个不算是好消息的消息,对于简亲王来说出乎意料,但是都在情理之中。

江南这些官员都是分了派系站了队的,这里经营得最好的是直郡王府。这种经营可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经营,而是说郡王府在这里的势力最大,大到让这些官员不敢有别的想法。甚至于像某些黑道一样,还要上交银子求平安。

简亲王听了之后觉得有几分荒谬,又有几分不可置信。他心想大哥难道就是这样的人吗?

盘剥江南搜刮百官。可以想象这一些当官的再回头去搜刮那些老百姓,老百姓身上还有多少油水?种地的到头来也就那么几两银子,这几两银子那些当官的是根本看不到眼里的。所以当地的富商士绅大财主才是被盘剥的对象。

一层一层压榨下去,朝廷一直想要使江南人心归顺,如果压榨的太厉害了,到时候必定揭竿而起。

简亲王因为这件事晚上睡不着,他出生在八旗入关的时候,那个时候车轮滚滚从关外向关内搬迁,他坐在大人的怀里,听见老一辈的人在议论,这些人根本没有进关的喜悦,反而带了不少忧愁。

他清楚的记着,当时老一辈的都说汉人多么多么厉害,汉人之前打败了元朝,那是成吉思汗的子孙,被汉人撵得犹如丧家之犬一样。他们又说当初前明是多么的强大,周围小国出动一两万人征战已经属于旷世大战。但是在前明眼中也不过玩笑一般,人家明朝光是四川平叛就出动了十万人。

老一辈儿一直怀疑满人坐不稳汉人的花花江山,担心有一日像成吉思汗的子孙那样被汉人赶回老家。

如今能将江南驯服到如此地步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如果因为这群小辈们的愚蠢引得江南士人心念前朝,民心动乱,真的是要动摇了社稷江山的。

他忍不住在心里面把大哥骂了一个狗血喷头,立即在江南搜索证据,打算带回去给皇上看一看。

时间越往后推移,大家都知道简亲王在江南,根据所谓的祖宗规矩,宗室一般无旨不得出京城。也就是说,这位王爷出了京城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不知道到江南来干什么,但是都挡不住江南的官员来这里拜见。

也有不少官员苦于拜见的时候无法进门,所以有不少人邀请夸岱一块儿去。毕竟跨代是从京城来的,而且出身高门,和王爷也有话说,到时候他领着大家一块过去给王爷引荐,介绍一下这是某某某位官员,往后的事儿就不需要夸岱了,他们会自己往王府的门槛里爬。

来的人太多,连住在客院的四阿哥都知道了,几个小表弟经常跑过来跟四阿哥说又来来了某某某官员,夸岱不想跟着这一群人同流合污,拒绝了几次之后,倒是引得李煦上门。

李煦地位低了一点,也只是五品官,最近一段时间不知道怎么惹着王爷了,王爷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他自己也知道或许是自己在江南的行动让这位王爷知道了,但是这位王爷又不是皇上,他没有丝毫顾忌。只要皇上那边不怪罪就行,有宫里的贵人给自己传消息,有八爷保着自己,自己在江南的日子就能稳稳的。

但是不少人求上门来,想要让李煦引荐他们给王爷认识,左思右想这种活他自己不干,不如就拉夸岱过来帮一把忙。之所以觉得夸岱愿意帮忙,是因为李煦在京城的时候与夸岱的兄长鄂伦岱关系很不错。

他光知道官场上兄弟父子皆是天然联盟,与那些同乡同届都有着不可推脱的联系和义务。却忘了佟家的父子兄弟都是如出一辙的混蛋。一般的规矩或者套路在他们身上不管用。

鄂伦岱哪怕和李煦好得穿一条裤子还嫌肥,夸岱也不会看在鄂伦岱的面子上对李煦好一点。所以他接待了李煦之后,翘着二郎腿,用一根牙签剔着牙缝。

“原来李大人是这个意思呀,爷最近一段时间哪儿都不去,就在家守着。李大人也别白费功夫了,求爷还不如去求求别人呢”。说到这里把嘴里的唾沫吐到了一边,在李煦这样的读书人看来简直粗鲁蛮横到了极点,夸岱从来都是粗鲁的行伍之人,就算看见李旭的脸色难看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江南都称您是李佛,都说您神通广大什么事都能办得成,既然神通广大了,也不需要爷在中间帮忙了,你说是不是?”

李煦忍着怒气,“佟爷,都说风水轮流转,江南这股地面上的风水邪着呢,说不定将来你有用得上在下的时候……”

夸岱不在乎,“跟您说实话,爷已经收到消息了,皇上说爷在江南的时间够长了,也该回去了,快了下个月,慢了到年底,爷就要收拾收拾滚蛋了,不在江南做官,至于江南的风水邪乎不邪乎,你们自己慢慢感受吧,爷不陪着你们玩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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