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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我要你无我不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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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一路到对面的步街, 街边好多气球在飞,孩子们笑着追逐,周渡了几眼, 伸抓住一个红『色』气球。

他气质清冷, 做这样的事很奇怪, 许多下班族在他, 甚至不少孩子也眨巴着他们。他不以为意, 没有在乎他们的目光:“七年前,坞城举办了一场鬼节, 你说以你不开, 就送给你红『色』的气球。”

“哦,你还记得啊。”覃樱接过他气球, 松开让它飞走, “鬼节那天, 你在做一个虚拟股权的案子, 我听人说百鬼夜,一并带走灾厄和疾病,像个蠢货一样给你和周姥姥在游乐场挂了福运牌, 想带你去。可周律师高气傲,哪里得上这幼稚的把戏, 把我丢在了人群里面。我多蠢啊, 最初还以为你真的是和我走散, 急得不, 站在原地不敢走,生怕你回来找我找不到。你没有回来,连扮演百鬼的人群都散去了,我也没能等到你回来。我告诉自你肯定回来了, 我没有见而已,我们只是错过。”

少女灰溜溜回去,是有伤的,她想过他还没爱上她,却没想过周渡真的会丢下她。坞城没有云朵的夜晚,她傻愣愣站了许久,自和自博弈,却输得一塌糊涂。他真的想甩掉她,永远不会回头。

她伤一段时间,又振奋起来,周围只有一个买气球的年轻人,她只好找个台阶,说一个红『色』的气球,这样作为乐天派可以安慰自,周渡给她道歉了。喜欢一个情淡漠症是一件很艰苦的事情,她清楚地知道,如果她先放弃,漫长的路永远不会见光。只有坚信总有一天周渡会喜欢她,才能一步步走下去。少女不喜欢红『色』气球,她喜欢的从来都是周渡。

现在的覃樱连周渡也不喜欢了,她说完这番话,见他脸『色』苍白几分。

“我回来过。”周渡喉结动了动,哑声道。他的确故意甩开她,可他没走多远就停下了脚步。他见她等在坞城游乐场,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期盼,直到最着她回家,他才离开。

“我不是在和你聊过往,那都过去了。周律师,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不喜欢这样的方式。你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你出现在我公司楼下,让我未婚夫情何以堪?”

“你的未婚夫,林唯司吗?”从她嘴里听到林唯司的名字,他压抑不住的嫉妒,黑瞳浮现一丝冷怒,“你七月初回国,回国以第一件事是找房子安顿和找工作,现在不到八月,覃小姐,请问你什么时候订的婚?”

“不是未婚夫,也是我的男朋友,周律师难道喜欢破坏别人的情,你的体面呢,你的原则呢,你还不脸了?”她里有几分隐秘的跃跃欲试,和周渡吵架,是她六年来一直想做的一件事。有时候被欺负得很惨,当时被气哭,气得发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事在里各不甘,反复模拟自和他吵得天翻地覆的场景。

覃樱都开始紧张了,他却抿住唇,睫『毛』垂下去,被刺到的模样。

“……”覃樱也没想到嘴毒的周律师竟就这样偃旗息鼓,她一个巴掌拍不响啊。

“你还不脸”这句话是还给他的,她曾像周渡身的影子,他一回头就能见她微笑。她的喜欢向来大胆而炽烈,周渡也问过她,你还脸吗。她那时候怎么说的?

“如果脸的代价是错过你,那就不了。遇见你之前,什么都想,遇见你之,觉得只有你也能满足。”

覃樱觉得好夭寿,她当初那么天真傻白甜,怪不得iq奇高的少年周渡想把她弄死。

她不信周渡真去了通天别墅找金在睿,周渡这样的聪明人,怎么会去“蠢货”才会去做的事。飞蛾扑火,自掘坟墓。

“算了算了。你别阴魂不散,一辈子那么长,放过彼此不吗?如果这样还不的话,我祝你和楚安宓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她想了想,笑盈盈说道,“说起来你们还得谢我,以前周姥姥那么讨厌她,现在有了我的衬托,她是不是也变得可爱起来了?”

周渡的拳紧握,指节泛白:“你祝福我和楚安宓?”

她没有觉到周渡的不对劲,只想着当断则断赶走他,好去处理姐姐的事,覃樱点点头说:“周律师没听错,完全出自真,你们挺般配的。她的爱又疯又自私,你的喜欢廉价又虚伪。”

他听到了什么,他的爱廉价又虚伪?

许是怒极反笑,周渡很难『露』出笑容,现在这个笑容带着扭曲的意味。他上前几步,覃樱一时间里发憷,退两步:“你想做什么?这是大街上!信不信我报警。”

“你不妨试试。”他攥住她的,往里面塞了一样东西,语调压抑迅急,“放过彼此?你以为我没想过吗。校友会上见你回来那一刻,你知道我当时在想什么。我在想,别过去,过去了就万劫不复,就像这六年一样,当你从来没有回来过。覃樱,我已放过你了,可你偏偏为了夜雪自投罗网!你嫌我阴魂不散,可是,是你再来招惹我!”

他的力度紧得让她发疼,她抬眸,见一双又痛又冷的眼,她从来没有在周渡眼睛里见过这样的痛『色』,以至于一时半会儿都忘了挣扎。

他见她呆愣之『色』,轻嗤一声:“你明明分得出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意,却依旧说这样的话。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到底会不会伤动容。那你现在到了吗?怎么,做什么这幅表情,听起来很奇怪?还是你以为,我依旧是六年前那个无痛无觉的怪物!”

她确实被吓坏了,她记忆的周渡,像永远平静的湖水,清澈平和,还是个干净的少年模样。他鲜少动怒,真惹到他会被轻轻重重地刺几句。他的眼睛里没有波澜,纵然不悦,可其实也是不在意的,更别说难过这样的情绪。

可面前这个男人,眼尾泛着冷冷的红,嘴角上扬带着轻浅嘲讽。他黑『色』的瞳孔里全是她,他说他也会伤。

她吸气,怀疑自腕都被捏青了。不、不就是祝福他和楚安宓吗,还有踩了一脚他廉价的情,她说错什么了!真话逆耳人发疯吗?

他的呼吸声在她耳畔,带着愤怒的颤抖。见她表情难受,周渡怔住,下意识松开她。

半晌,他平静下来,似乎也没想过方才那个人是自,他闭上眼,盖住眼里的悲凉道:“抱歉。”

覃樱整个人都傻了,她抿住唇,悄悄他一眼。知道周律师情绪不太正常,她当然不会作死再去故意惹他。原来他生气了不会走,会变成方才那个犀利又恐怖的男人。

隐隐发疼,她打开掌,见一把精致雕花的钥匙。刚刚周渡把这个塞进了她的掌。

“这是什么?”在他转身离开时,覃樱忍不住问道,她里有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周渡没有回头:“见到夜雪的钥匙。”

她怔怔着他的背影,因为背对着,她不知道他是平静还是难过。周渡的车从她身边开过去,夏季昼长夜短,天边出现暖暖的瑰『色』。

他走远了,覃樱才知觉发现背出了一层汗,受到属于夏季黄昏的余热。

钥匙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她以为用命来搏的东西,竟然就这样被人送到了?

*

湖水在阳光映『射』下波光粼粼,覃樱抬头头上匾额,上面写着“归来山庄”。覃樱上前敲门,开门的人『露』出个头,狐疑打量她:“不好意思,这个农家乐还没开放营业,你之再来吧。”

“我不是来玩的,我找金太太,金二少让我过来给金太太做理辅导。”覃樱把钥匙给他。

守门人确认了钥匙,意味深长地了眼覃樱:“跟我来吧。”

覃樱舒口气,跟着他走进去。来之前她怎么也没想到,夜雪没在任何别墅的地下室,而被金在睿在坞城的一个农庄。一路走进去,坏境出乎意料的好,绿荫环绕,栽了不少樱桃树。这个季节不是樱桃成熟的季节,反倒是一旁的湖里的莲花,开得灿烂无比。

覃樱昨晚做了一宿噩梦,梦里全是姐姐惨淡的模样,在地下室面黄肌肉,不见天日。一早她写好遗书就迫不及待过来,冒死也一试。

可眼前的农庄不像囚禁之地,反倒像个清幽的世外桃源。她也不知为什么想起周渡之前说过的话,他说金在睿爱夜雪。

这个荒谬的想法一升起,哪里都觉得不对劲。观赏树木上挂了不少鸟笼,吸引了『色』彩漂亮的鸟儿,间或有几只麻雀,两只花猫在廊下蹲着,目不转睛注视着天空上的飞鸟。覃樱想起农庄的名字:归来山庄。

蓦的想起小时候学过一首诗: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雪夜,夜雪。当时觉得这首诗美,也联想到了隔壁的大姐姐夜雪。这个农庄是为夜雪建的?

守门人说:“这边来。”

鞋子踏在旋转木板楼梯上哒哒作响,转过去是几盆绿植,还有一只白『色』软萌晒太阳的猫。头顶有不对劲,覃樱望去,见一个明晃晃的摄像头。到了此时,她才有几分夜雪人身不自由的真实。

“就是这里了,你有钥匙的话,就进去吧。”

“谢谢。”覃樱说。

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床头坐着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她抱着双膝,木讷地向窗外。

房间里打扮很清,流水鱼缸里的亲吻鱼在欢快地游动,挂在窗前的风铃叮叮作响。女人赤着脚,对覃樱的到来充耳不闻。她瘦得可怕,面上浮出一死尸才有的灰败枯朽。

覃樱上前,小翼翼在她面前蹲下来,声音轻轻的:“姐姐,我是覃樱,我来你了,你还记得我吗?”

夜雪没有反应。

凑近了,覃樱发现她身上带着一股浅浅的香味,穿着轻薄漂亮的裙子。她的打扮很干净,仿佛被照顾得很好,然而令人恐惧的是,她的脚腕被类似软绳的东西锁着,一路蜿蜒到房间另一边的地板铁扣里。

覃樱吸了口气,翻她脚腕上的绳子,发现内里精缝了棉布,不会伤害到她。她乖乖巧巧,任由覃樱翻,像个没有觉的木头人。

覃樱见她脖子上有几处红痕,她并非什么都不懂,猜到这是什么,再夜雪的模样,眼泪止不住往下掉:“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她抱着夜雪消瘦得吓人的身体,哭泣道:“我带你走,这就带你走。”她拿出机,打算拨通报警电话,可是发现在农庄里完全没有信号。覃樱脸『色』变了变,明白农庄里有信号屏|蔽|器。

她内着急,一只落在她发顶,覃樱抬头,对上夜雪的眼睛。

“覃樱?”她嗓音干涩,眼睛里带着很浅的『色』彩。

“是我。”覃樱说,她见夜雪笑起来,是那很温暖的笑,和以前一模一样。

“真好,你长大了啊。”

覃樱的眼泪又差点落下来:“对,长大了,我来带你离开,我也能照顾你了。”

“我不走。”夜雪的声音轻轻的,“萌萌在这里,我不会离开的,我走了她一个人会害怕。你见过我的萌萌吗,她很可爱,很懂事,她说长大了赚很多钱,以照顾妈妈。”

“姐姐……”

“你快去萌萌,她午睡时间过了,该去幼儿园了,今年是她第一次去幼儿园,她很久前就开始期待。”

覃樱浑身发冷,可面对夜雪期盼的『色』,她只好道:“好,我带萌萌去幼儿园,你好好休息。”

覃樱出去站了一会儿,捂住唇发抖。如果说最初还抱有侥幸夜雪没生病,现在这样的侥幸也没了。夜雪精失常,已然不清醒。金萌萌已死去一年多。

白猫跳下屋檐,覃樱眺望农庄,试图找出哪一块地埋葬着金萌萌小小的尸体。

农庄面积很大,极目眺望下,覃樱见一片修剪过的花圃。蔷薇缠绕,上去很漂亮。覃樱回到房间,她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笑着迎向夜雪:“姐姐,我见萌萌了,真的很可爱。”

夜雪点头,温柔地说:“你来,和我坐坐。”

覃樱坐在她身边。

“他们说我疯了,你怕不怕我。”

覃樱低声在她耳边说:“你没疯,是他们疯了。”

夜雪眼里清澈,怔怔流出泪,她忙脚『乱』擦泪:“唉,你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怎么能哭呢。”

覃樱学着她的模样,温柔地说:“我给你讲讲你的那学吧。”她把搜集来的夜雪学们的消息当成趣事给她说。

夜雪听得认真:“真好,他们过得真好。”

她一连说了两个真好,脸上全是艳羡之『色』。

话语间覃樱偶尔一眼她脚上的绳子,这玩意是用来捆精病人的。覃樱陪夜雪吃了午饭,下午楼梯哒哒声响起,覃樱回头,在门口见一个英俊成熟的男人。

他接过旁人递来的帕子,擦了擦,深邃的眼睛向覃樱:“覃小姐是吧,多谢你来陪了夜雪半天,她现在需休息,你可以离开了,我让人送你。”

来人气场强大,覃樱回头夜雪,她脸上生机不见,恢复了刚见到她时的死寂。

覃樱笑着说:“好。”

路过金在睿时,男人压低声音说:“你是个聪明人,你妈妈身体不好,你知道该怎么做。”

覃樱拳头收紧,回头轻快道:“姐姐,我改天再来你。”

夜雪没有反应,金在睿满意她的识趣:“张,送送覃小姐。”

他并没有跟着出来,覃樱走出农庄,短短一个照面,她对金在睿的『性』格有所了解,他是个很狂妄的人,自以为能掌控一切。

司机张说:“覃小姐,出了山庄,你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胡说八道的话,没有人会相信。金太太精不太好,金先生照顾她保护她是义务。覃小姐对待朋友一片赤诚是好事,我们二少也欢迎你随时来望夫人,多余的事,就不麻烦覃小姐了。”

覃樱乖巧点头:“当然,我都明白。”

张嗯了一声。

他们笃信,整个坞城,没有人会蠢到为了一个精不太正常夜雪和金家作对。别说覃樱只是朋友,就连夜雪的父母,这几年也渐渐放弃,就当没生过这个女儿。因为除了夜雪,他们还有个年幼的女儿。人一旦有了牵绊,就会变得很脆弱。

*

这几天覃樱偶尔会觉有人监视着自,她如常上班,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渐渐的,那眼睛消失了。覃樱下班时路过报刊,顺买了本金融杂志,上面有单凝的报道。

杂志上的女人明艳靓丽,非常漂亮,容光焕发。作为金存谦的遗孀,她的注度很高。覃樱把这都搜集起来,聊胜于无。回到家她用“金在睿单凝”作为键词进搜索,网络上只有他们的只言片语。

其一条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金家长子金存谦的葬礼上,单凝哭红了眼,金存谦在低声安慰她。

共的亲人去世,这本来是很平常的讯息,连媒体都不敢瞎写。可因为单凝是金萌萌之死的嫌疑人,覃樱难免多想,她盯着两人框的照片了一会儿,删除所有浏览记录,阖上电脑。

这件事很棘,按理说剥夺一个人的人身自由,构成非法拘禁罪。可金在睿和夜雪的情况不,夜雪被鉴定为“精病”,她的丈夫金在睿自然而然成了她的法定监护人。即便报案,金在睿只说他怕夜雪弄伤自,从而把她留在农庄养病,合情合理。

金萌萌的死当时没被爆出来,证据恐怕早就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扳不倒金在睿,夜雪能逃到哪里去?她连小女儿的骨灰都没法带走。

还没等她想出办法,付梦菁她们的处理先下来了,被拘留十五天,好好接受教育才会被放出来。

蔚姚姚的纪人联系她,说蔚桃桃就歌曲版权的事想见她一面。

蔚姚姚坐下来,惊疑不定说:“是你?”

她认出之前覃樱是先前在她游泳馆的女孩,情复杂地着覃樱。

覃樱笑道:“抱歉,,当时有事情想找周律师,不是故意在你的游泳馆闹出那事。”

蔚桃桃摆摆:“那倒没事,你公没打你了吧。我给你说,男人打女人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你可千万不能忍。不过你那天的处理不太好,你去救那个渣男做什么,周律师来帮你,你也不他。”

覃樱不想骗她:“其实是和朋友一起演了场戏。”她简单解释了下,略去夜雪的缘由。

蔚桃桃理解了:“怪不得你去救渣……不你朋友,可周律师也很惨的,他那天呛水咳出血了。”

覃樱:“吐血?”

蔚桃桃见她情,就知道她肯定不知情。她一笑:“实说,周律师是不是喜欢你啊,我和他合作也有段时间,从来没见过他那个样子……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令人很吃惊,把我吓一跳。”

覃樱抿唇,笑着摇摇头,避开这个话题,和蔚桃桃谈正事。蔚桃桃对付梦菁窃用别人的作品也很不齿,她表示:“我会发表相声明的,我过你的稿,有完整创作思路,付梦菁那边什么都没有,乐曲还不完整,我就说差点什么。”

“谢谢你。”覃樱真诚地说。

“谢什么,大家都是搞音乐的,最起码对音乐有基本的尊重,付梦菁这样的人不配。对了,我到你面还有首曲子,调子很不错,你那里有完整的曲谱吗,不知道你有没有意向和我谈合作。”

覃樱没想到蔚桃桃会上自年少时随意创作的废稿,她说:“好,如果你了完整曲谱还愿意的话。”

两人的谈话很愉快,蔚桃桃和覃樱挥告别时,说:“我突然想到怎么形容周律师那天的样子,你当时坐在地上,我们以为那个男人打你,所有围观者都很生气。周律师不一样,他以为你这年真的被人那样对待,眼里的情,是疼坏了。”

她离开许久,覃樱搅拌着红茶,脑海里还回『荡』着她的话。

——他以为你这年真的被人那样对待,疼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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