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想说对不起,被她一把捂住了嘴巴,然后轻轻嘘了一声。那边窗户被打开了,我只好站着,不敢动弹。
此时我俩在阴影中,里面的人并看不见我们。可是在黑暗中,与她身体相贴,我甚至能感受到她有些微凉的温度。
她的身体,就像她的人一样,永远都是冷冰冰的,我有时候会忍不住想,怎么样才能让她热起来。
白发女人在窗口站了很久,似乎在等待什么。我一动不敢动,慢慢的,白若紧贴着我身体的那部分,终于变得温热起来。
被我传染的温度,这种想法让我的身体更加热了,她有些不自在的动了一下,然后侧头不动了。
我看着她在黑暗中也无法遮挡的白皙脸庞,心脏微微一动,那又棉又软的感觉,不是第一次出现了,但是这一次,我无比清楚自己那一刻内心的想法。
我的喉结动了一下,悄悄呼了口气,忍下内心的躁动。
空气异常安静,我们可以听见彼此的心跳,两颗心脏逐渐产生共鸣,跳的一样快了。
就在这时,那个白发女人终于关了窗子,白若在那时灰了一下手,将什么东西粘在了窗口上。
她推了一下我,我有些尴尬的让开,轻声道:“对不起。”
她看了我一眼,移开了视线,没搭理我,然后踩着树枝,动作像猫一样轻盈,靠近了窗子,手拉着一根透明的丝线,微微扯动,窗帘稍微被拉开了一些。
只有那一条缝隙,也足够我们看见里面的情况了。
那个白发女人背对着我们坐在床上,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口中在喃喃说着什么,我隐约听见什么“就快了”“再等等”之类的话。
我们在外面看了很久,她才放下怀里抱着的东西,将那东西整齐的放在床上,我一看,那润白光滑的质地,可不就是骨笛吗?
这个女人,竟然带了一整包的骨笛!她是从哪里找到的?
女人慢慢的将那些骨笛拼成了一个人形,只是还不完整,我注意到,还差右边的一只手臂,但是十指都已经集齐了。
我之前就觉得火车上的那支小骨笛,有些像指骨,现在看来,真的是,而且被她拿走了,我们那么多人在,竟然没发现她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这女人不简单!
她将那些骨笛放好之后,坐在了床边,也不睡觉,就看着那些笛子,口中一直在说着什么。
过了好久,外面突然想起了笛声,她站了起来,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找到了,终于出现了,心慈,我终于找到你了。”
心慈,不就是故事里面那个被邹老板做成骨笛的女子吗?这个女人认识心慈,她要找的就是心慈,难道,这些骨笛,就是心慈的骨头做的?
我女人将那些骨笛包好,背在了身上,然后戴上了兜帽,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若直接跳下了树,说道:“追!”
我看了一眼树的高度,心说这到底是什么体质,这么高都敢跳不说,落地还完全没有声音,我是做不到的。
下去后,我们隐藏着身形,跟在白发女人身后,发现她也是在跟着笛声走,确定了这一点后,我和白若直接从别的路走到了她前面,先一步找到了骨笛响起的地方。
那里是一户人家,此时夜已深,家中却还是灯火通明,里面有欢声笑语,还有酒杯相碰的声音。
好像是在吃饭,我们直接跃到墙头上,顺着树影遛了进去,果然是一桌人在吃饭。
那笛声就是从其中一人身上传出的,他们一桌人却像是没听见一样,继续吃吃喝喝。
有人突然顿了顿:“你们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一个胖子停下喝酒的动作,仔细听了听道:“哪有?没有啊,你喝多了吧?”
那人摇了摇头,又听了一会儿,疑惑道:“我怎么好像听见了笛声呢?”
“笛声?你这耳朵,从哪里听见的笛声?我们又没有人在吹奏,你是不是等不及想要欣赏一番了啊?”其他人眼神朝那个胖子身边的木盒子上瞥了一眼,继续道:“越哥,这骨笛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吗?快拿出来看看吧,我们已经迫不及待了,你看林子,他都想的开始幻听了。”
那个叫林子的人挠了挠头:“是幻听吗?我好像真的听见,那笛声就在耳边似的,你们真的没有听见?”
胖子将酒杯放下,拿起了那个木盒子道:“这骨笛,千年难得一遇,是传说中的冰玉骨,制作出来的。据说这笛子的声音,可是如歌如诉,就像是一个仙子在你耳边低吟一样。”
“哎呦越哥,快别说了,你都藏了两年了,快让我们听听吧。”
胖子呵呵一笑,打开了箱子,那一瞬间,周边的空气徒然变得冰冷。
他们也感觉到了,打了个冷颤:“怎么突然变冷了?”
“是有点儿。”
我眼睁睁的看着,一个白裙女生的身影出现在他们身后,狠狠的瞪着那些人。
正是我们在火车上看见的那个女生,她就是心慈吗?可是故事里的心慈,是已经年满十八岁的女人,这个女生看起来,最多十四五岁。
被称作越哥的胖子拿出那根骨笛,开始吹了起来,没想到她还真的会吹,至少比火车上的那个小女孩吹的好太多了。
随着他开始吹奏,院子里开始起风了。
“不好,必须阻止他!”
那些人听着笛声,如痴如醉,竟有一种忘乎所以的陶醉感。
他们完全没有感觉到,他们的身体从内部开始颤动,骨头带动着皮肤一鼓一鼓的,仿佛身体里的骨头随时都会刺破皮肤穿刺出来。
“快停下,不要吹了!”
我直接冲了过去,可是,那个胖子突然直挺挺的转过身,眼睛瞪的如牛一般,继续吹奏,而那个女生,出现在他的身后,也用同样的眼神看着我。
她的双手指甲尖锐,一下子插进了男人的肋骨上,然后咧着嘴,硬生生扯出了一根沾着血的骨头。
我想都不想,一张符纸甩了过去,喝道:“追魂拘魄,锁身鬼体,给我封!”
符纸徒然翻转,一个小纸人张牙舞爪的朝那个女生跃了过去。
就在这时,笛声骤然变的更加刺耳了。
我觉得脑子一疼,余光看见某种尖锐的东西直直冲着我的眼睛刺了过来,我本能的朝一边躲,这时,一束闪着银白色的光鞭甩了过来,将那尖锐物挡了下来。
“啪嗒。”
一根冒着黑烟的长针掉在了地上,若不是白若将它挡了下来,它就算没有刺中我的眼睛,也会刺中我其他其他地方。这黑雾缭绕的诡异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要我请你出来吗?”白若看着门外冷声道。
过了一会儿,那个白发女人走了出来,她看向我们的眼神充满了恨意。
“果然是你,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厉鬼复仇,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吧?”白若看着她道:“你想为你的女儿,心慈报仇,对吗?”
原来,这女人竟然就是心慈的母亲,故事里并没有她的结局,谁也不知道她后来怎么样了,但是一个失去女儿的母亲,定是悲痛欲绝的。
“难道他们不该死吗?”白发女人厉声吼道。
我说道:“该死的是那个姓邹的,是他害死了心慈,可是其他人都是无辜的,那些工匠,他们从来没有伤害过你的女儿。”
白发女人目眦欲裂:“所有做骨笛的人,所有对骨笛感兴趣的人,都该死,只要没有这样的人,我女儿就不会有事了。”
唯一的女儿死去,她已经疯魔了,根本听不进别人的话。
而且,直到这时我才能感觉出来,她已经不是严格意义上的人类了,现在的她非人非鬼,就像怪物一样,留在这个世界上,一是为了找回心慈的骨头做成的骨笛,还有就是,利用骨笛,杀死那些对骨笛感兴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