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魏先生这么年轻啊,真是年轻有为。”衡老爷寒暄了两句,便切入正题,说道:“魏先生,快看看我女儿吧,她这一病就病了五个多月,月底每每这个样子,着实太痛苦了。”
我走到衡雪的床边,看见了一张扭曲着的,通红的脸,她口中咬着一块白布,这是怕她太痛苦,咬到自己的舌头。
她满头大汗,头发都湿了。贴在脸上,光是看着,都能猜到她正忍受着何种痛苦。
我见她露出的脖子上同样是通红一片,就像煮熟的虾子一样,看来就像下人所说,她全身上下恐怕都是如此。
她的身体上,四肢与脖颈处,都有一缕黑气缠绕着,这是中邪了啊。
“魏先生,您看,我女儿这病能治吗?”
我点头:“放心,能治,而且很好治,你叫人端个火盆过来。”
“快去,快去端个火盆过来。”他欣喜的看着我:“魏先生真能治?不瞒您说,我请了二十多个医生了,都说没有办法,我这心啊,天天跟在油锅里炸一样的疼,我夫人也是为了女儿,在庙里祈福上香,您要是能治好我女儿,你想要什么尽管说,只要我能做到的,全部都满足你。”
我摇摇头:“那个不急,她这病是五个月前刚出现的对吧?”
“对对对,五个月是灯会,小雪对灯会很好奇,就求我带她出去看看,我这从小到大就没怎么出去过,我也是一时心软,就同意了,谁知在外面就待了一晚上,回来就变成这样了。哎,早知道,我就不应该带她出去的。”
从小不曾出去过,那贺少爷又是在哪个园子看见的衡雪呢?真是奇怪,这件事,每个人讲的都不一样。
火盆端了过来,我让人放在了一边,然后继续问道:“那天,衡小姐有没有跟人起过冲突?”
“没有啊,我女儿一向乖巧,绝不会跟人起冲突的。小环,你当天是跟着小姐的,小姐有跟什么人起过冲突吗?”
旁边的丫鬟,也就是小环摇头说道:“没有啊,小姐就在那边看人家猜灯谜,一直看到散场才离开,然后又去逛了逛摊子,买了两个香膏香粉,就回来了。”
“你将她买的东西拿给我看看。”
“快去!”衡老爷命令道。
小环立马拿了两个精致的小盒子过来,我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乳白色的膏体,已经用了一部分。
一看着东西,我心中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个衡雪的中邪,是有人故意为之的,媒介就是这香膏和香粉。
衡老爷有些着急道:“魏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我将那香膏靠近火盆:“你看看就明白了。”
那盒香膏靠近了火盆,温度逐渐上升,膏体开始融化,而融化的膏体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动弹。
待到膏体全部融化,我用符纸包裹住那个盒子,一翻一倒,膏体全部流进了火里,火焰颤抖了一下,烧的更加旺了。
然后,我将符纸平摊开来,只见符纸上,有几只密密麻麻的白色小虫子,还没有芝麻大,正在蠕动着。
“这……这是什么东西?”
我解释道:“是一种蛊虫,这是专门生长在腐尸上的虫子,只要身上没有伤口,碰到挨到问题都不大,但是,若是将它的卵和特制的香膏放在一起,便有引邪入体的功效。有人用这个东西,将邪气引到了衡小姐的体内,这才是她生病的原因。”
衡老爷怒道:“是谁?这香膏是谁卖给小姐的?”
小环吓哭了:“老爷,灯会开始后,好多人都戴了面具,我没有看清脸。”
我忙安抚道:“衡老爷,这个不急,我可以找到那个人,当务之急,还是先治好小姐吧。”
“对对对,你说的对。”他殷切的看着我:“魏先生,那就有劳您了。”
我走到衡雪身边,让小环将她扶起来坐下,这么轻微的动作,衡雪痛的牙都咬出了血。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我,似乎想问什么。那是一双异常温和干净的眸子,就算痛到极致,眼中也依旧平和。
实在无法想象,她曾经做过贺少爷说过的那种事。
我说道:“你且忍一忍,很快就没事了。”
她无力的眨了眨下眼睛,然后又闭上了眼睛。
我看了眼白若,说道:“得劳烦你帮个忙。”
她点了点头,走了过来,挽起了袖子:“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我先转头跟衡老爷说道:“劳烦您带其他人出去,给我二十分钟……咳咳,一炷香的时间。”
衡老爷配合的将其他人都带了出去,守在门口。
我拿出银针摆在桌上,然后用黑布蒙上了自己的眼睛,对白若道:“你脱掉她的衣服。”
白若的手执着我的手,告诉我需要刺入的穴位,我将银针一根根的刺入衡雪的穴位中,然后,在她额头上贴了一张符咒。
口中默念咒语,我能感受到,衡雪身上的黑气,开始通过银针,形成了一个漩涡,朝符咒汇集而去。
过了大概十分钟的样子,银针上的黑气消失了。
衡雪的呼吸也平稳了下来。
白若说道:“她的肤色恢复正常了。”
我收回银针,然后将符纸拿了下来,收了起来。
等白若给她穿好衣服,我才拿掉了眼睛上的黑布。红色褪去,衡雪的面目就清晰可见了。
我发现,她与那个绣娘,真的有一些像,只是,衡雪更加的精致漂亮,五官也好,身材也好,气质也好,都比绣娘要优秀很多。
她惊讶的看着自己的手,又摸了摸自己的脸,不敢相信道:“真的不疼了。”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然后控制不住的哭出来:“太谢谢你们了,我真的以为自己要疼死了。”
我看着她,很面善的面相,眉宇之间是通透的白光,这是一个心地善良的好人,看来那个贺少爷,和衡雪之间,绝对是有误会的。
衡老爷得知女儿没事了,立马叫人去寺庙请夫人回来,然后对我那叫一个千恩万谢,非要留我们在家里吃饭,我正好还有事需要问他们,就同意了。
与衡老爷谈话中,我了解到他们家出事的那个仆人名字叫李晓武,他父母也是衡家的老人了,一直都在衡家工作。李晓武年龄不大,一直都是衡雪院子里的人,跟衡雪从小玩到大的,谁知突然就出了那样的事。
而且衡老爷说,李晓武是从来不喝酒的,那天不知道怎么了就喝了那么多酒,才出了事。
衡家已经将李晓武的尸体好好安葬了,就是没有找到他的头。
衡老爷说,他也一直派人在找,然而一直没有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