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猜测虽然有些离谱,但目前确实是最好,也最合理的解释。
千里迢迢来汴都城外的王山村自杀?
他是来挣钱的,为什么要自杀?又为什么自杀?
“赵影同乡提供了一个情报,几人长期乘坐驴车来汴都的途中,赵影似乎神智出了点问题,神情恍惚。”
顾桓顿了顿,“说他一路自言自语,说身后一直有两个人跟着他,要杀他。”
“后面又言,那两个人是要杀他的,还要向赵影要钱财,同伴觉得奇怪,也重视了起来,一路留意观察后面,发现并没有人跟踪。”
裴敬沉默,“难道说他有癔症?”癔症就精神病。
如果说是赵影本就是有了精神病,那那些奇怪的举动和自杀方式倒也说得通了。
顾桓摇头“赵影额头有伤痕,处于平行的三道,如果是由他人打击所致是不可能这么整齐,不可能无任何抵抗,更像是自己拿东西敲打出来的伤痕。”
“在现场也发现了与伤口伤痕一致的木棍,反复击打也不会打到那个位置。”
“会不会是死者赵影心里压力过大疑神疑鬼,以为有人跟着自己。出于某种原因拿木棍敲打自己头?”裴敬眉头紧锁,这案子确实看不懂。
会不会是他(头痛死不了=上吊)
上吊的时候因为太痛又忍不住退缩,选择自杀,自杀又下不去手,还试图用锯切了自己脑袋,这样的话也能与现场相吻合。
顾桓没太懂裴敬所说压力大指什么,但推测应该是指赵影有什么癔症。
继续道,“死者赵影后颈有一处伤口,”深度达到第三颈椎,砍入椎中,伤口很深,自杀自己砍自己达不到这个程度,脖子几乎被砍断,自己砍自己若造成的位置也对不上,反而与背后第二人行凶更符合。”
裴敬点头,看用词,丁柿子俩人应该学的不错,这几日歇息,回去整理好,给两人多教点,让他们出去也多教点其他仵作。
阿桓说的也没错,一个敢闷了自己几棍子,浑身是伤的男人如何从前砍自己后颈,伤口还能这么深。
哪怕天生神力怕也办不到。
“墙面有高达三米的甩撒血迹,说明当时挥刀的人力量很大,现场也确实是自杀布置,自杀痕迹并非刻意伪造现场。”
猜到裴敬所想,顾桓浅笑补充。
裴敬侧头看向顾桓,看他神色,整个案子他肯定全都清楚了,故意跟自己一步步讲,还顺带动动脑子?
若伤口在整个后颈,结合身体结构力学来说,后颈创口确实是他杀,非自杀所能办到的。
“如果一个人在自杀,凶手为何还费力去杀他?”这不是纯纯的多此一举吗。
“嗯,当时锁云认为是自杀,苏文玉认定是他杀。”
“丁柿子再度尸检,发现死者腹部也有伤口,乃死后造成,说明当日现场确实有第二人在场。”
“第二人也许就是此案凶手。”
凶手目的是什么?
他杀的凶手又是谁?
为何杀人?
既然确实有自杀痕迹,那赵影自杀原因是什么?
杀人和自杀动静应该都不小,现场无任何呼救又是怎么回事?
细节越来越清晰,倒是真相越来越模糊。这案子确实很奇特。
是什么人在现场,凶手何许人也。
“当时再度又细致检查了一回,无其他任何可疑情况,门窗完好,哪怕凶手提前室内暗杀也得离开现场。”
“现场除了布满的血迹,血泊除非能飞,不然不可能不留半分痕迹。”
裴敬眉头皱的更深了,“合谋作案?”
顾桓浅笑出声,伸手抚上裴敬紧皱的眉眼,“别多猜,我给你慢慢讲。”
裴敬感受额头触感,是自己较真了,案子已经破了,自己确实没必要这般。
点了点头,顾桓这才放下手,另一只手牵着裴敬的手,无意识抚摸着裴敬修剪圈润的手指。
“合谋可能性也不大,无冤无仇,关系很好,同来的除了果园东家都是沾亲带故的。”
“果园东家也是几人雇主,当日是为商议卖法和采摘时间,没商议完这才留宿,初次见面,叫几人名姓都没认全。”
言下之意,唯一不熟的人也没动机,靠几人折腾果园采摘跟买卖,他也没必要无缘无故杀人家。
当日四人,除了死者赵影,另外三人一个东家,两个同乡且沾亲带故的。
杀他没有意义,也没有杀人的目的。
“案发现场没有外出出入过的痕迹,赵影自杀迹象确实存在,死者伤口没办法自己一个人形成,也就是说确实有杀他的凶手。”
裴敬沉默,综上所述,裴敬来了个逆天推断,“会不会赵影确实有自杀,但也存在他杀!”
会不会半夜谁见他自杀,产生纠纷这才把他杀死?
顾桓浅笑出声,不愧是他的裴敬,果然聪慧。
“苏文玉审讯了几人,确实发现了凶手,叫黄磊的在撒谎。”
顾桓停了一下,“也就是当时第一个发现案发现场的男人。”
“他起夜登东入厕,发现屋中煤油灯还亮着,晕乎乎的看到赵影在挂腰带试图自杀,随后拿木棍使劲敲自己脑袋。”
“背对着门,黄磊叫门,赵影回头,满头鲜血。”
“黄磊问他在干嘛?”顾桓顿了一下,“说见赵影说自杀,还说了句什么没听清楚,就见他提着刀冲了过来。”
“为自保这才无意间杀了赵影,企图分尸,在途中这才从害怕中清醒过来,跑去报案。”
裴敬沉默半晌,还真是自杀加他杀,这赵影当真是有癔症。
顾桓宠溺的揉了揉裴敬头,“他们查的便是这案子,其他两个案子你若感兴趣我早些给你讲。”
裴敬点头,出去三个月,皇城司查的案子还没他们查得多,在汴都一个案子接一个,他们走了,案子也跟着走了。
“纪如如怎么还没来,再等下去该吃午膳了。”裴敬抬头往门外瞧去。
面色一僵,纪如如坐在门口正看向俩人,看裴敬看过来咧嘴挥手。
之前阿桓挡住了,他的位置正好在顾桓身后的盲区。
“你什么时候到的?”裴敬抿着唇看过去。
纪如如提着匣子屁颠屁颠跑过来,“也没多久,你亲老大让他给你讲案子的时候刚到门口坐下,一直到你刚才吐槽我一直没过来的时候,整个过程我都在。”
裴敬裂开!
他全程都看到了自己跟顾桓腻歪?
裴敬看向顾桓,他不可能不知道。
顾桓摸了摸鼻子,“我真没留意。”
跟她在一起自己很放松,便没有那么警觉,纪如如何时到的他确实不清楚,也没回头看过。
“都赐婚了,怕什么,我也不是出去乱说的人,最多写个信告诉师傅,你们什么时候喜宴?”纪如如打开药匣子看向俩人。
顿了顿,皱眉,神色认真,“你们最好告诉我什么时候喜宴,师傅好赶回来吃酒席,我不说,他到时候肯定会踢我屁股,我会挨揍的。”
裴敬瞪着纪如如不做声。
顾桓浅笑,“家里在准备三书六聘,不会太久。”
裴敬闻言又侧头瞪了一眼顾桓,都怪他。
顾桓接收到目光摸了摸鼻子,“成婚时间看阿芙什么时候愿意下嫁于我,先三书六礼定了再说。”
纪如如张着嘴巴,看向俩人,老大什么时候这么乖巧过,不愧是裴敬,暗卫们的信息果然牛。
看顾桓冷脸转向自己,纪如如马上闭了嘴,他那不是对自己,他明白了,“少夫人,我替你把脉。”
裴敬皱眉,伸出手,“我不是,叫裴敬!”
纪如如,看了一眼老大的笑意,“没有,提前叫叫,你好适应。”
…………
那倒不必提前适应。